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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君恩(152)

作者: 丸子炒饭 阅读记录

她狐媚的本领再好些,说不得连皇后的位置都能许她,可要是教皇后知道以后拿枕边话当真,那她将来死得一定不大痛快,或许还要被制成人彘。

“圣人同多少妃妾说过这等甜言蜜语,”她颇感无奈,低低埋怨道,“听闻始皇有镜,可照宫人异心,常悬中堂,圣人是否也将我看得分明?”

郑观音不想去想几十年后的事情,眼下君王的宠爱也足以安慰她的心,可圣上却迫使她去想,去觊觎,但又不许她逾矩。

她承受宠爱后的余泪轻轻滑落,“可我见不明圣人的心意,也不敢妄加揣测圣意,求陛下也别总拿这样的话吓我。”

圣上摇摇头,抚她心口一点红,轻浮意味却少,“正是瞧不明,偶尔也总不甘心。”

他从来没有得不到手的时候,然而却又不满足于只得到手。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然而他陷进去一回还不够,如蒲苇只做一时之韧,又陷进去第二回 。

但她却始终心如磐石,任凭温柔狂骤,有时似乎动心,有时却又无情,明明她这样清醒地遵守妃妾之德才是正道,但却教人很不喜欢。

圣上默了默,到了口边的话却总咽回,彼此看不透也更好些,“但想想,朕若是教音音看得明白,岂不是也太无趣。”

郑观音今夜已足,怕他再来,平缓些许之后也嗔他:“圣人觉得有趣也不能一口气都吃,那成什么了?”

圣上见她确实有些疲倦,镜室内虽然有极大意趣,但心里如何不怜爱她这样柔弱,轻柔揽住她,“回去教人拿巾帕来,咱们好好歇一歇。”

郑观音颔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却听殿外低低却含了催促之意的女声。

“启禀圣人与淑仪娘子,仁智殿令娘子快些过去。”

仁智殿那边已经来催了两回,但南栀知道镜室内是何等光景,就是外面再怎么急,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惊了皇帝,听着动静,发觉良久寂寂,才敢出言提醒。

郑观音现下被皇帝闹得哪还有一点气力,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圣上面色也微沉,“皇后这样晚召淑仪做什么,不知道朕歇在昭阳殿?”

任凭是谁正享受良夜被打断也会不快,圣上尤其如此,“有什么事情就教娘娘来问朕。”

南栀不敢拖延,隔门禀道:“是七殿下在书房便浑身起了疹,喘疾也重,肃王妃惶恐,上表请罪,娘娘将人接到仁智殿去了!”

皇子生病原是常事,然而从郑观音这里出去便有事,自然要寻她过去细细问。

圣上若有所思,然而却见怀中的郑观音面色骤变,抚了抚她光洁的背,简洁道:“小孩子生病是常有的事,他又才换了地方住,教人进来给你更衣,朕陪着过去瞧一瞧,没什么大碍。”

皇帝就在她身边,郑观音正想先细细讲一遍情状,省得到了仁智殿也吃亏,却见圣上非但不心焦,反而来宽解她,一时也愕然,稍稍放一点心,但更知道圣上待失宠妃妾的冷淡。

王淑妃是彻彻底底失宠了,否则圣上不会这样不喜欢一个冰雪可爱的小孩子。

但这样的盛宠她得来也不安,一面哑着嗓子唤人进来,一面道:“我还是同圣人说一说。”

……

仁智殿内忙碌非常,尽管有皇后坐镇,依旧能听见王淑妃跪伏在榻边的哭声。

袁皇后略有些皱眉,教人把王淑妃搀扶出来,别在里面教人烦心,人又没有死,只会妨碍太医的救治,“昭阳殿那边还没动静?”

蔺惠妃见王淑妃浑浑噩噩,面上淡淡关切,似是极善解人意,向皇后解释道:“听闻圣人新采大批铜,用以铸殿翻新,想来淑仪确实侍奉辛苦。”

皇帝大量索取铜镜制材,当然是为了欣赏宠妃的艳色。

君主的荒唐往往被归结到嫔妃身上,袁皇后知道是一回事,被人当众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第一回 被派去传话的宫人回来也悄悄禀过,“圣人方幸郑淑仪,上恩不止,男女之声闻于外,奴婢也不敢打搅过分。”

岑华妃似自嘲,又似有心刺一刺身侧妆容狼狈的王淑妃:“咱们都什么年纪了,当人家新入宫的女子夜间也一般数豆读经,早早歇去不成?”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外面人通禀:“启禀皇后娘娘,圣人与郑淑仪的仪仗已经到。”

“她来得正好,”王淑妃本来已经没有骨头似的,坐卧无神,听到圣上同郑淑仪一道来,竟倏然站起,咬牙切切,“我倒要问问她,我的昭文好端端哪里惹到她,居然这样蛇蝎心肠,连这样小的孩子也不放过!”

郑观音已经困得不成,勉强被圣上半扶半抱地托下来,虽然知道在圣上这里她断然没事,然而遇上皇后,也没什么底:“我便给了几块糕点,自己也吃过了,怎么会惹出这样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