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君恩(153)

皇后与淑妃等迎出来接驾，听到的便是圣上柔声安慰：“可见小孩子是最娇贵的，你往后不教他来，便也没这许多是非。”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这样体贴柔情的话, 竟然出自圣上的口中，且还是在这个时候，教皇后与在场的几位妃嫔听了都是一愣。

满面怒气的淑妃都觉得自己是否处于梦幻, 圣上对嫔妃的爱幸并不如待皇子，她的孩子尚在屋中躺着, 生死未卜，圣上却安慰郑淑仪这个狐狸精？

郑观音见远处两排盈盈朦胧的灯烛, 待皇后与淑妃等向圣上问安后, 才低声请安。

圣上见王淑妃动作迟缓，面上却并无动容，平淡道：“你怎么在这？”

“圣人息怒, 是我见着七殿下可怜, 所以才破例叫淑妃来看顾。”

袁皇后扫了一眼眼前这个如弱柳扶风的美人, 面上倦态难掩, 可以想见皇帝方才待她的满意, 别说是没什么, 就是有什么大约也是包庇姿态，不得不将严厉的口吻温和些。

“今日你侍奉圣驾也辛苦, 只是这事若不分明，淑仪日后难免遭人议论, ”袁皇后教郑观音平身，淡淡道，“七殿下都在你那里吃什么用什么了，一一说来, 教大家明白就是。”

郑观音应是, 随着圣上与皇后到正殿落座, 将送与七皇子单独吃的糕点都说了一遍, 停顿道：“并没有别的东西，我也吃过，七殿下在我那里枕了一阵，听了几个故事，然后圣人来过，御前的人便牵引殿下走了。”

“七殿下不能吃甜食，更不能吃虾蟹一类的菜肴糕点，太医早说过，吃了便易有性命之忧，你到底是何居心，教他吃这些东西？”

王淑妃神色咄咄逼人，她方才听闻消息的时候几乎如天塌，但是当孩子慢慢好转，她忽而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不管是不是郑淑仪有意害人，但总说明昭文是不适合养在外人手里的，她只要扮演出一个伤心欲绝的母亲，圣上难免看在儿女的份上动容，说不定会将幼子还给她抚养，还能趁机解了她的禁足。

郑观音想了想，悄悄瞥了一眼圣上，她现在即便不大为自己分说，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于是便讷讷，反做出一副受惊神情，擎等着男子施以援手，迟疑道：“妾并不知……”

圣上见郑观音说完，示意她坐下，淡淡道：“朕想着也是小孩子贪嘴，淑仪才入宫，哪里懂得这些忌讳，昭文都不知道避着自己不能吃的东西，郑淑仪更不知道。”

袁皇后瞥了一眼坐在身侧的圣上，她这位丈夫似乎对亲儿子的病情也忒淡定，至今不曾问一句，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又看向郑观音，郑氏大约以为自己现在有多得宠，殊不知皇帝每日瞧着她这张脸，心里约莫想着另外一个女子。

“淑仪年轻，没养过儿女，不知做母亲的心焦，”袁皇后不疾不徐道，“但事情总是出在昭阳殿，你也有错。”

一言未毕，安成真姬忽然从内殿出来，向帝后嫔妃们一礼：“圣人，娘娘，七殿下醒了，嘴里喊着要见郑娘娘。”

萧昭文这症候之前就犯过，淑妃方才摸着他，大约知道今夜就能醒，然而还不等她做出一副慈母惊喜的神情，听见他要见郑观音，几乎气得仰倒。

帝后闻言也暂且放在一边，进去瞧醒过来的七皇子。

到底是皇帝最小的儿子，生得也似皇帝般漂亮，更柔软可爱些，袁皇后也稍微有几分爱怜，教圣上坐在榻边去瞧这小孩子的可怜，试图唤起一点圣上的慈父心肠，自己站在一侧，抚他发际：“昭文，你自己觉得可好些了么？”

萧昭文枕在柔软舒适的榻上，晕得像是在云里。

在半照进来的昏暗光线里，他模糊能瞧见圣上冷峻的面容。

皇帝的身量高大，同皇后占据了他所有的视野，而那一抹俏丽的身影，正被掩在天子身后，与他的生母不远不近地生疏隔着。

圣上的手在他小小的身子上拍了拍，他对皇子还不是全然无情的父亲，只是声音平淡，听不出那微不可察的关切，“阿爷和你孃孃都在。”

萧昭文稍微有些失望，他方才昏沉躺着，就听见阿娘在外面高一声低一声地说话，显然是有失意态。

尽管猜到后果，然而这样的病状他现在根本受不住，即便是有心再躺一段时间，也为阿娘得罪郑观音而着急。

他轻咳了两声，试图去捉住圣上便服的衣袖，声气弱怯道：“阿爷，是我自己贪吃，不干郑母妃的事情。”

那病中孩童水汪汪的眼睛教人格外不忍心拒绝，他低声求情，“您别责罚郑母妃。”

内殿一室静默，即便他一个小孩子中气不足，后面的嫔妃听话也能听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