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君恩(164)

“此间乐，不思蜀，”圣上略亲了亲她颈项，含笑道，“比之白云仙乡，朕如今更愿意终老温柔乡。”

郑观音莞尔一笑，“果然儿女情长最易教英雄气短，我倒作合德飞燕似的狐狸精了。”

圣上于是衔她耳珠，低语道：“不如看看，打几只狐狸回去，秋冬正好做狐裘。”

但也只是说一说，这周围的狐狸成色并不怎么好，便是圣上有心在心爱的女子面前施展骑射的本领，然而见了那几只，都觉浪费箭矢。

“长安赤狐多，倒不比北地，偶尔能见白狐。”

圣上想起雪地行军时见到的白狐，他去过许多地方，见过各色人情风土，更远苦寒的高句丽或许多一点，但是在代郡齐鲁这些物产丰饶的地界，要寻到偏白的狐狸十分不容易，因此有一些惋惜：“朕那时候也没心思，若是打几只取腋做白狐裘，留在库房里倒好。”

她说喜欢武将，其实也不全为讨好皇帝，那样惊心动魄的经历她从没有过，也真心觉得有趣，“既然成色不好，便不要杀，圣人和我说说话，比打猎倒觉得有意思。”

皇帝怀里还拢着她，打猎难免分心，原本就是为了带她出来，于林间漏下的阳光处相依，也不失为一桩乐事。

“圣人见识过大漠冷月，江海山川，如今久居太极宫，不会觉得闷么？”

她倚在圣上的肩处，望着远处山中袅袅炊烟，忽而感慨：“这时节该烧饭了。”

普通的人家一日只吃两顿，并没有三餐的说法，即便是她从民间而来，居住在宫中久了，再见这样温馨平淡的场景也觉恍若隔世，她低声笑道：“若不选秀，说不准我这时节也在烧菜。”

“做了皇帝便是这样，太极宫有时却更似囚笼，”他也略感怅然，“朕少年时能与数十骑手疾追獐鹿，快马如龙，弓弦如雷，耳边都生风，乐不知老之将至。”

“现下要做什么却总有人跟随，出入便以锦幛屏风相遮，不许民众见天子庄严相，闷得人心慌。”

圣上听她这样天南海北地闲聊，也觉莫名的舒心，于是不再任由御马狂奔，反而教它缓缓踱步：“要是做了猎户，可能朕炙肉的手艺比你还强些。”

虽说不消问，圣上也知道她并不是十指纤纤的大小姐，偶尔也得亲自下厨，但她入宫后却并没为他下过厨，膳房多少庖厨，确实用不到她辛苦，但又教人有些遗憾。

郑观音并不信皇帝这话，行军难道没有伙头兵，只是依偎他密密低语，教君主享受她细密绵绵的柔情，顺着他道：“那样也好，顶多是吃不饱些，倒不会教陛下身上许多伤。”

他身上的伤疤也有几处骇人，近来有几回见她怔怔盯着瞧，好奇抚摸，临幸时圣上都不肯宽衣，只教她隔衣环住那劲瘦的腰。

圣上的心口忽然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似是涓涓淌出的山泉，细品有一点甜意，含笑道：“难道音音觉得朕养活不了妻儿？”

他忽然想到那个活泼聪明的孩子，一瞧便知道像他，心下柔软：“男孩子总是调皮些，穷人的孩子该早当家，教他大一点也跟着去打猎，养你岂不是绰绰有余。”

郑观音听圣上越说越不像话，不觉面色微赤：“好端端的，哪里的石头缝冒出一个男孩子，我才不同圣人生。”

她娇嗔时若春风抚过花瓣的柔媚，教人听了只以为撒娇那样的假意挣扎，圣上心思渐渐也变，抚她腰身的手渐次向上，别有深意道：“石头缝里倒不会有，然而音音马上便能怀。”

“马上怎么怀，圣人不是一向都用……”郑观音被男子擒住一侧酥，微微一僵，才觉他隐约的异样，才惊慌看向后面，发现随侍的人都不知道哪去，惊慌莫名，“随侍圣人的禁军呢？”

“傻姑娘，”圣上不疾不徐地催动马更快些，声气却都带笑，“难道教他们在这儿看着？”

作者有话说：

化用魏晋李康《运命论》，《南朝 曹景宗》，李白《拟恨赋》

狗子：我能瞒你什么事，我早忘了啊

第47章

郑观音晓得圣上的意思, 惊慌欲逃，然而在马上却避无可避，圣上知道她不擅马术, 也有心戏弄，含笑擒住她一侧, 马速加快，然而手上抽丝剥茧, 十分得趣。

甚至还刻意延缓了那过程, 教她渐渐不那么害怕，身体也积累了许多奇妙的异样。

然而郑观音坐在马上尚且不稳，即便是全然倚靠在男子身前, 虽说与榻上相比别有意趣, 然而好不容易适应了, 又被他强行要枕在马背上, 她周身无依, 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恨恨隔衣咬了一口, 然而却也无用，圣上似乎非要报复那当众拿捏的仇怨, 十倍百倍地教她羞愧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