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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君恩(172)

作者: 丸子炒饭 阅读记录

“不过我倒不懂,大殿下现在正是生养皇嗣的好年纪,怎么不叫你生?”

她轻声道:“皇家开枝散叶,有几个庶子庶女,其实也不坏,陛下这些时日一直还和我说,宫里许久没有婴儿的哭啼声,该多热闹热闹。”

天家重视生育,很少不教嫔妃宫人生养,萧昭徽之所以为嫡长子,纯粹是皇帝奉命成婚时本来也不算大,当时更顾不上风花雪月,但要是未来的储君证明自己开枝散叶上没有问题,即便是庶出,皇帝也不会不高兴。

红菱面上微露疑惑,她自然是想生一个小皇孙的,但是殿下自己却常唉声叹气,他倒是欢喜,可说是皇后娘娘不许庶子女先于将来的正妃崔氏生子,一直要她吃药,说是娘娘给的侍寝宫人也是一般。

“可能是殿下想要敬重嫡妻,有一个嫡长子是再好不过的,”红菱低声道,“等将来崔娘子嫁入生子,奴一定尽力为殿下生养。”

郑观音还记得那个崔氏,圣上不喜欢与她说起仁智殿的事情,但是皇后却很喜爱这个出身高贵的儿媳,“我记不大清,大皇子妃似乎也并非宗妇所出,论理原不该如此,岂不教外面人议论她嫉妒。”

她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皇后也出身家道中落的名门,偏支庶出,她嫡母的家里没有合适与皇帝联姻的女儿,因此选中了她,然而只是不曾将这份意思点破,关切道:“你与殿下都还小,只知道这些药避子,可不知道坏处,这些东西万万不能多吃的,教你受了这些罪,还不如用些阴枷,更方便些。”

“瞧你这样子大约也不懂,等下教太医瞧过了,我让人给你送些来,”郑观音服侍皇帝以前也没见过这些东西,大皇子和一个道观的婢女想来更不明白,“宫人有了子嗣傍身,便是第一等要紧事,将来入了东宫,少不得封个七品,养好了身子生养,将来才有福气。”

“用了以后,你便不必再吃药了。”

郑观音说毕却有些许怅然:“我其实也是喜欢孩子的,然而总吃着调理的药也怀不上,将来一旦红颜衰退,还不知道怎么样。”

红菱做女人都是懵懵懂懂,并不晓得眼前这位美人在说什么,听她这样殷殷关切,心跳却更快。

——圣上与皇后并不同,是喜爱皇孙,且不论生母出身的。

而大殿下其实也不反感她生的,只是皇后娘娘担心崔氏家族重视,会因此而有所不满,又怕圣上嫌大殿下孟浪轻浮,年纪轻轻搞出人命来,耽搁了他做储君。

可到了郑淑仪口中,对她而言,生个孩子才是最好的。

她只听懂了郑淑仪说以后不必再吃药,苍白的面色上也有一点红,低声称谢道:“娘子厚恩,奴实在不知道怎样谢。”

郑观音今日来本来也不欲多留,按住她的肩起身:“我便是年轻,好歹殿下还叫我一句母妃,我便托大摆一摆派头,你们还不懂事,既然我知道,就教一教,让你们少走些弯路就是。”

萼华过去扶郑观音起身,她服侍郑观音的时间不长,但她吃药归吃药的事情,然而圣上却是主动要避子的,就是临幸多,那也肯定不能生养。

只是在人前却没说,及至廊下,南栀已经请了服侍圣上的院使来,郑观音开口吩咐,教道观的管事留下来照拂,回去的路上才嘟囔。

“娘子平白无故对她这样好做什么,不怕得罪院使,您将来就是殉葬,新君的宠妃难道便能帮上忙了?”

她跟着郑观音,眼界不免被拔高,有些嫌恶,“我从前那样劝娘子从他,真是瞎了眼,哪有服侍圣人舒心自在,瞧那情状,只怕几处道观都有这样的女子。”

萼华与她同住过一阵,关系亲昵,比旁的伶俐宫女更强,也是宫内难得知道殉葬法度的婢女,郑观音听她这样大胆几乎被吓到,然而随即拍了拍她手,没好气道:“我的祖宗,你可少说些,圣人为这事与我怄气几回,你还敢说。”

“娘子知道圣人介意还敢来,”萼华这些时日见圣上总是一派温和,甚至待郑观音十分纵容,低声道:“我可是亲眼瞧见圣上骑着那匹乌骓,当众杀了王内监,也就是近来娘子这样精心侍奉圣人,圣人才脾气好。”

郑观音并不介意从前被自己否决的男子有别的新欢,只是她也曾与红菱相似,除却利用之余,又很想瞧一瞧自己可能的结局,见过了却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果然她没有选错,大皇子固然尊贵,却万事由不得自己做主,要想给心爱的女子一些额外的东西,并不能随心所欲。

“圣人知道我不在意,能摆长辈的派头,心里再不高兴,难道还能说出别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