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君恩(205)

……

蔺惠妃与岑华妃知道圣上与郑观音去过清凉殿，但是秋荔非但没有成功，还被郑观音要了去。

“郑氏安的是什么心思，”蔺惠妃也猜不透郑观音的意思，“圣人眼界高，又正恋着她，一回瞧不中也没什么，她就这样笃定圣人的恩宠，敢把对圣人有心思的女子留在身边？”

“她既然敢这样，当然是圣人不大有兴致，又不好对你我做出些什么来，只能这样示威，”岑华妃还以为她选的美人有多么厉害，也不过尔尔，嗤笑一声，“宫里的美人但凡有几分姿色，谁不盼着圣人的雨露恩宠，谁宫里还没几个这样异想天开的宫人，圣人要是喜欢谁，何必等到第二次，瞧中了立刻便幸，难道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清凉殿里男女本就有些如水一般的脉脉，接触极近，连这都不能得手，以后除非圣上哪日忽然换了口味，否则以后很难得幸。

蔺惠妃也难堪，除却袁皇后，便属她侍奉圣上最早，也大致知晓圣上喜欢的类型，郑观音也是这样的美人之一。

然而圣上这样的男子，这时节恰巧就没有尝鲜的心思，郑氏专房几个月，还大有一直专宠下去的意思。

“陛下不喜欢宫人献媚，那也总有别的法子，”蔺惠妃并不为这小小的不快生怨，平和道，“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连一个儿子都不曾生养，盛极必衰，自然还有许多路可走。”

但她却又可惜，“可惜秋荔不中用，倒白费人期许。”

“一个宫人罢了，惠妃要是舍不得，大可以从郑淑仪处讨要回来，想来淑仪也不会下你的面子。”

岑华妃有心暗笑她，徐徐道：“你平日也不吃素，难得这样有慈悲心。”

她们之间往往有些暗里的不和气，蔺惠妃也不恼，闲闲道：“你也说，她不过就是一个宫人，勾引圣人，岂不知会有何下场，无非成王败寇，郑淑仪被她差点下了脸面，既然这样无用，被拿去出出气难道不应该？”

……

秋荔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然而只是被关了一夜，又重见天日，几乎喜极而泣。

然而郑淑仪讨要她走，说是听说了她的按摩手艺，她也忐忑不安得紧。

掌事将她安排去洒扫庭院，那些宫人见到她并没什么好脸色，反而冷嘲热讽，说她学郑淑仪学得一点也不像，是以圣人根本瞧不上这样东施效颦的货色。

她也气闷，然而却也无计可施，虽然离天子更近，却也没有区别，夜里内殿即使不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低吟声，圣上白日里闲暇也是与郑淑仪相携共游，根本不给其余人的眼神。

郑淑仪的一言一行她学了许多，然而有郑淑仪这样的明月在，便衬得她如萤火微光。

惠妃娘娘只是随手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后来便也不闻不问。

若是用那些按摩的手艺讨好郑淑仪，也不大可能，她早瞧自己不顺眼。

愈这样想，心便愈发灰下去。

直到腊八日，这南薰殿才热闹起来。

圣上与郑观音一早饮过腊八粥便更衣出去，似乎游兴正浓。

能随从帝妃出游的都是亲近人，她这般的粗使宫人却只能囿于南薰殿洒扫。

秋荔正要去扫夜里落的雪，却听见正门口嘈杂一片。

“今日过节，圣人与郑母妃怎么会不见人？”

圣上近来不视朝，见人也只在书房，萧昭徽有心过来私下请安，然而却吃闭门羹，不觉微微恼怒。

皇后失宠太久，圣上偏宠郑淑仪，君心如此，连带南薰殿的奴婢都对他有些不恭敬。

他自幼以储君自居，现在总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守门的奴婢不肯通报，也不肯同他说圣上与郑淑仪去了哪，只劝他回去，疑心圣上正在殿内寻欢，却不肯见他，无计可施，却更怒火中烧。

然而他半转过身去，正欲打道回府，却瞥见远处有几个宫人，正凑在一起瞧热闹。

其中一抹窈窕丽影，迎上了他目光，半侧了头害羞。

虽是穿了宫人粗使衣服，袅娜风流，却有几分郑观音的影子。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御前的宫人大多训练有素, 并不敢瞧贵人的热闹，然而她们却有几个是郑观音的侍婢，平日里不大受拘束, 见大殿下看过来，都似慌慌张张, 佯装去做自己的事情。

然而秋荔却没有转过头去，她鼓起勇气, 握了扫帚站立一侧, 尽量教自己目中含情地瞧向对方，显得天真而好奇，稍稍褪袖, 教那关节被冻得发红的手指露出来。

萧昭徽微微一怔, 忽然回想起他初遇郑观音的时候, 似乎也是这样, 西苑的牛鼻子老道不肯见他, 教他大发雷霆, 然而却在奉茶时，一抬眼便瞧见那恬静秀美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