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君恩(218)

“谁还不是这样过来，妹妹还是着紧些，先教人把她挪到屋里来要紧，两厢问得清楚明白才好，”岑华妃温声开口帮腔，“我年轻时也常感不支，孕后身边也有贴心的宫人伺候圣上，实属平常，郑妹妹三千宠爱集于一身，又年轻，只怕不能伺候得尽兴，手略松些，漏下的也尽够这些宫人得福。”

秋荔万一真怀了当然对她们更有利，圣上最喜欢柔媚谦顺的柔弱美人，郑观音若是恃宠生骄，以为专房一段时日生出爱慕，敢与圣上争执起来，那倒是一场好戏。

万一没有怀，对于她们来说也不算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刻茶盏便被清脆地撂在桌案上，盏中的姜茶都漾起一个弧度，郑观音冷冷看向南栀，语气不算好：“愣着做什么，照娘娘们说的做！”

她勉强看了一眼蔺惠妃与岑华妃，似乎是又生气宫人偷吃，又担心圣上问责，不情不愿道：“要是没有姐姐们，我竟想不到这一层，姐姐们毕竟生养过，若今日无事，不妨同去瞧一瞧。”

南栀不意娘子真动气，然而迎上她的目光，揣摩片刻，俯身惶恐提议道：“娘子，奴婢以为二位娘娘确实说的在理，这样大的事情，不若奴婢一道请圣上过来……”

“自然是要去请，闹一场乌龙也就罢了，若是有了，难道教她还住在南薰殿里不成，”郑观音冷哼了一声，斜倚在座上，显而易见的厌恶，颇有几分宠妃的骄横与口不择言，“将人抬远些，不许到主寝来，还是在正月里，就这样脏了南薰殿的地方，我还嫌晦气呢！”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秋荔被抬到温暖如春的内殿时, 人已经近乎昏厥，只口里面还含糊不清地喊疼，面色苍白如纸。

郑观音没见过人小产或患了崩漏是何等情景, 见到那份血||腥与痛苦也有一点被惊到，她感受到身侧探究打量的目光, 握紧了侍女的手，望向一侧的蔺惠妃与岑华妃, 低声道：“依两位姐姐们看, 这是什么情形？”

蔺惠妃也见过宫中不少阴私，心里已有几分笃定，知道她没见过这种, 难免乱了阵脚, 温声安慰她道：“只怕是真的有娠, 圣人没和妹妹说, 不知者无罪,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皇帝即便是再怎么贪恋美色, 郑淑仪即便是无意，也是护卫圣上的皇嗣不力, 南薰殿里免不了一番吵。

随驾到行宫的太医与医女听说了南薰殿里的事情，连忙为她施针止血, 殿内慌乱了一阵，重新有条不紊起来，郑观音也不欲为了演戏站在这里受苦，邀惠妃她们去外面坐：“血的气味太重, 只怕冲撞了姐姐们, 要是真有什么事情, 圣上问下来, 我一个人担着也就是了。”

……

圣上正与臣子们坐而议事，商讨今年赈灾，见内廷有人又来求见只是一蹙眉，“荒唐，分不清是什么时候么？”

万忠见圣上弗悦，会意先一步出去询问，中书舍人蔺蒯却笑道，“不是能求见的娘子，只怕也不敢这时节来。”

户部左侍郎岑越也道：“圣人的家事国事本是分不开，既然是内廷里有要紧事，您何妨听一听？”

若真是圣上那位近来极宠爱的郑氏，圣上斥一句，也不过是面子上的情，他们总不好跟着附和。

圣上想起她夜里望见窗外厚厚积雪，异想天开说要和内侍宫人们一道玩，万一摔到碰到也不是不可能，心下一紧，不觉握住了手指，并不反驳，容色仍然冷峻。

臣子们瞧出圣上没有再同他们说话的兴致，也彼此会意，缄默其口，只过了片刻，内侍监便折返回来，欲言又止。

圣上不喜欢这种啰哩啰嗦的，以食指敲了敲御案，“朕难道还有什么听不得的，是淑仪有事？”

万忠在一旁看了看几位臣子，要不是郑淑仪的事情，圣人必然不打算听下去，然而偏生又是一桩说不清道不明的案子，略有些为难，不好在人前讲，轻声道：“淑仪娘子身边的近侍来说，圣人在内廷或又有喜事，请圣人回南薰殿一见。”

在座的臣子不免心沉，虽说郑氏有孩子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可从前郑淑仪没有子息倒也罢了，等她有了自己生养的皇子，那圣上建储一事，大约又有极大的变数。

不过想归想，左相崔承意立刻起身恭贺，“若真如郑淑仪所言，倒是今年开春第一个好兆头。”

圣上听闻后怔了一刻，竟觉如梦似幻，见臣子们都起身恭贺也朗声一笑，面上止不住的喜意，不及说一声退，也没回一句话，就已经起身向外，声音里都掩不住欣喜，然而才走几步，忽而面色又凝，问道：“有没有寻院使问诊，她这样活泼，前些时日又吃药，身上要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