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君恩(231)

郑观音笑了笑，倚在他肩头问道：“我闲来无事也瞧了瞧，不过名单上怎么没有惠妃？”

圣上要防着她知晓觉得晦气，郑观音也就佯作不知：“大殿下您都没说不能回京，怎么惠妃要被打入冷宫？”

虽说宫中并没有冷宫一说，然而彻底被皇帝厌弃的嫔妃迁宫别居，终身不能再见到皇帝，份例也不比以往，宫人捧高踩低，已然比死还难受。

圣上“唔”了一声，漫不经心问道：“是谁对你说了什么，怎么忽然想起她来，朕没废了她，已经算是待她好。”

“还用谁对我说，这不都是明摆着的事情，难道在陛下眼里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么？”

圣上颔首：“她太多嘴多舌，朕又不招幸她来，不如耳边清净些。”

郑观音并不怎么想为丈夫的其他妃子求情，她原也是一个很小气的人，但兔死狐悲，总是难免的事情，徐徐叹了一口气：“在宫中失了陛下的恩宠，便是这样命贱么？”

圣上不意她生出感伤，那许多的话在心口，却也不过是握了握她手：“音音，朕是为了哪个这样？”

郑观音瞥了他一眼，嗔道：“是是是，所以我想说又不敢说，怕圣人受了两面气，心里恼我矫情.事多。”

嫔妃斗争起来，也是你死我活，只不过是今日的她高高在上，落败的不是自己，不由自主会有一点怜悯。

若按她的想法来，也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要是她大权在握，这些皇帝的嫔妃若肯柔顺讨好，又或只是在进御簿上出现过一两次的无名宫人，活下去也是理所应当，若还想着争位斗气，她也更愿意顺水推舟，用所谓的祖制来清除一批政敌，即便是她们的家族也无法反驳。

“朕哪里两面受气？”她这样直白，圣上都放松些许，注视着她的眼睛，含笑道，“太后去世得早，音音也不是悍妇，朕难道是那种庸弱丈夫，夹在你们之中来回受气？”

“听说圣上想叫崔相给我请封位份，写册封诏书，他都不情愿，这不叫给郎君气受？”

郑观音心里很清楚崔家的打算：“圣上虽然杀了他妹妹的丈夫，可也不是以公谋私，吃她丈夫的醋，这么多年，还有什么可记恨的，还是嫌我上不得台面，不肯为我脏了他家名声？”

崔氏那位皇帝都娶不到的女郎守寡数载后已经郁郁而亡，圣上已经忘记了是因为什么罪，大抵是在军中掌管时中饱私囊，他见郑观音似笑非笑，低声道：“少吃这种飞醋。”

“朕若是真喜欢她，哪里在乎寡妇与否，”圣上捏住她下颚，审视这张柔媚的美人面，“就是当着她丈夫的面，你以为我做不出？”

郑观音瞧圣上那不正经的眼神，就晓得自己该离他远些，才嗔道：“郎君，我不用他家对我示好，您不就是心里不痛快他不识圣人一番苦心么，崔氏与您嫡长子结亲又不为支持大殿下，自然也不会顺从陛下来讨好我这样的宠妃呀。”

崔氏又不是嫁最看中的女儿给大皇子，也未必会和大皇子有什么勾结，连皇帝这样疑心重的人都这么想，愿意给崔氏一个站队或许将来会是新君母亲的机会，他们已经在和皇室结亲上吃过苦，如今不愿意不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么？

圣上知道郑观音也是很要脸面的人，心里怕她为这事难堪，在书房里说过，回来就也没同她提起，心知有内侍告密，柔声道：“朕倒是小觑了你，音音原也是有容人之量的。”

“谁说我不生气，他清高，难道我就不难堪了？”郑观音理解是一回事，生气是另一回事，“不过是怕圣人不高兴，气大伤身罢了，下回若还教我不满意，我可要恼的！”

圣上莞尔，同她笑道：“哪里还能叫你委屈，音音有孕，比朕更金贵十倍百倍，更不能生气才对，若他们当真叫你不喜欢，你直接处置朕也不会生气。”

她斜睨一眼：“这可是圣人说的，当真不气？”

圣上颔首，笑她多心：“天子一言九鼎，朕说出口的话还能收回来不成？”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为着郑贵妃有孕, 圣驾这一回在汤泉行宫里耽搁的时间久长，直到正月十二日才荣返长安。

郑观音有孕的消息早早就传到了仁智殿，袁皇后几乎被气得仰倒, 虽不曾砸物发泄，面色却也常阴沉沉。

安成真姬已经换了宫妃的装束, 她虽然是异域美人，只是浸在这里久了, 与这中原宫廷的典雅奢华也逐渐相融, 柔声劝慰道：“郑贵妃随侍圣人出游，已是专夜，她既然独占圣恩, 有身孕不也是意料中事？”

“何况圣人不也赐了大殿下新的妃妾, 娘娘要娶媳妇, 也要做祖母, 这不是很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