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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君恩(235)

作者: 丸子炒饭 阅读记录

那内侍才进去,万忠便出来亲自迎她,见那张芙蓉面上犹带怒气,也不觉心惊,担忧她气大伤身,对皇嗣不好,轻声道:“圣人请贵妃进来说话,娘娘注意着脚下些。”

圣上已经听过了昭阳殿里那一遭,见郑观音进来时眼边也有些红,向他快步趋来,连忙起身揽她坐到榻上去,声音也凝沉,“郑尚书也是你家人,这事上也不知道经心些!”

郑观音伏在圣上怀中,倒有些后悔没将那份册文带过来了,以额头抵住他肩膀,恨声道:“我知道历来嫔妃册封都只有册文,没有什么典礼,若是圣人不许给我也就罢了,何必说有,末了又叫礼部的人来糊弄我!”

她越想越气,又不耐烦在圣上怀中温存,赌气转过身来,问道:“封淑仪时圣人与宰相们都是知道的,我不信陛下不知!”

皇后的位置岌岌可危,虽然一时半会儿并不能实现她问鼎后位的野望,但是总得有些什么来彰显她与其他嫔妃的不同,若有一个如同皇后太子妃的册封礼,倒也不是很差。

她虽然疑心是皇后有意为难,但细细瞧过诏书,想想几个月前皇帝是怎么册封淑仪的,心下还不算糊涂,是以直接扔了也不怕什么,“圣人和宰相的署名一个都没有,我白白跪了好久,哪里算得上是名正言顺的贵妃?”

圣上本来就不算脾气好的君主,只是对待臣子比内廷还宽容一些,闻言不动声色,“魏侍郎去传的旨,是么?”

郑观音点点头,她也听说过一些这位年轻侍郎的疑案,然而她能知道的,皇帝必然也清楚,不必在私德上多添油加醋,轻轻哼了一声:“不是说他与皇后来往甚密,还弹劾圣人为我兴镜殿,还让地方供奉寒日牡丹为我簪头,若褒姒周幽?”

昭阳殿的翻新与新建,郑观音大多满意,然而镜殿却是皇帝为了满足自己的主意,不过皇帝风流也有风流的好处,她也能同样品尝到欢愉,也没一定要拆。

昭阳殿留下的宫人们也不是全然吃闲饭,皇后自从圣驾离开长安,病慢慢也好,然而与此同时召见大臣也不避讳旁人,即便有肃王在,也偶有臣子出入皇后宫苑。

她倒有心刺一下这些,然而顾虑到袁皇后终究是与一般的内廷女子不大一样,只是隐晦一提。

而且袁皇后这许多年,想来若真与外臣有私,圣上岂能容得下她?

圣上“唔”了一声,不知有没有明了她的意思,柔声拍抚她几下,转头对万忠道:“肃王也同朕说郑尚书生病,拿朕的信物往郑府走一趟,让太医署今日当值的也一并去,他若是病得起不来身也就罢了,要是能起身,总得有个交代。”

圣上的语气似山雨欲来的平静,“轻慢贵妃,是谁给他的胆子?”

郑观音坐在一侧,心口仍有些闷,正要按抚,见圣上关切伸手过来,轻轻去推,似要与他泾渭分明:“哪个要你?”

那盛气凌人的眼波里有别样的媚,然而圣上也知她是真生气,只挨着她坐,轻声一笑:“好大的气性,音音怎么没将册文给撕了?”

“那绢布摸着有些厚,又没一把锋利称心的刀剪……”郑观音说到一半忽然懊恼她在圣上面前不够端着,恼道,“我还生气,不想和圣人说!”

圣上莞尔,答应过她以后要少抚她腹,于是克制住与那片柔软肌肤下小生灵的亲近,只是看向那里说话:“那朕同咱们的孩子说一说就好,问问他,阿娘怎么受气了,郎君该怎么哄才行。”

郑观音一时没绷住那冷霜美人的脸,一笑便散气,然而还是气嘟嘟,言辞里满是不喜欢,“圣人何必拐弯抹角地讨我笑,若要我高兴还不容易,狠狠教我出一番气,教礼部好生拿出一番章程来,我自然欢喜。”

她也有些气消,半是威胁半是和缓,靠近些低声附耳,“若我不高兴,圣人这几个月就别想在我身上试那些花招,手也不能用!”

“你怀着身孕,朕怎么好做这样的衣冠禽……”

圣上本来就有些怕她初孕艰难,早就不哄骗她来尝试新的手段,不过是吓唬她说笑,其实真要禁欲,也不是不能熬住,然而她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却教人竟然难得沉默。

一年多的时间不能碰她,他也难免想讨一点教人唾弃的好处。

郑观音在书房里赌气坐等内侍复命,见圣上也疲倦,知道他应付完前朝又要忙着应付自己,按住他在榻上歇一会儿,只是待他顺从后却不肯被他抱在怀里,远远倚着扶手看书,偶尔起身打量他殿内新换陈设。

圣上素日无论是临幸还是安寝,还是习惯有刀陪伴,睡得才更踏实些,虽是机密要地,桌案上还有未处理完的奏折,但也不担心她在一旁守着会偷看,再醒来时日头都西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