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君恩(265)

圣上一贯在她面前遮羞，虽然应承，但也背过身去解衣，郑观音见他行动迟缓，背对着自己时只能看见他高大身量，宽肩窄腰，赏心悦目且留有遐想，只是她忽而察觉到他的窘迫顾虑，哪怕心跳还有些不规律，却不妨碍她取笑催促。

“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我都这样，偏你穿寝衣？”

郑观音慵懒支腮，倚在榻上招手，说话亦不复以往端庄，打趣时拖了长音：“有什么好害羞的，当我没见过，好孩子，过来，教本宫好好瞧瞧你的伤。”

……

外面候着的宫婢内侍大多惶恐难安，万忠虽然知道内情，可候着时见南栀，目光也隐晦。

其实圣上只要肯宠幸贵妃，那当然是没彻底厌弃，或许还觉得自己方才有些给贵妃不痛快，可是这种教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皇帝或许很难承认，也担心贵妃理解错了圣心，有样学样起来。

这就少不得昭阳殿内的人劝导，贵妃千万别为这事多思虑什么，皇家什么时候不出一两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因为陛下稍微给个不好的脸色损伤皇嗣，那对她自己也太不值得。

南栀心下也思虑这个，可是她一边心下震惊，一边听见贵妃轻柔婉媚的声音，不知道是喜是忧：“圣人召幸侍寝实在也太频繁，娘娘别说是被气着，就是圣上这样疼爱，也受不住的。”

万忠想的和她也一样，但圣上又不肯宠幸旁的宫人妃妾，贵妃也善妒，这做奴婢的怎好说，含糊道：“娘娘身子骨康健，每一回幸过也有太医查看，圣人最看重贵妃娘子这一胎，想必也是有分寸的。”

皇帝有没有分寸，这也只有郑贵妃知晓，等第二日太医又来问诊，两人才安心。

不过一向伺候圣上的院使退到外面受赏，却也纳闷，轻声询问内侍监：“圣人就算是看重贵妃这一胎，可现在又不到临产，三四日就请一回脉，是否也太频？”

……

皇帝要一口过继两个皇子，实属震惊朝野，甚至已经寄养了五皇子与七皇子的肃王都劝谏，可以将两位殿下寄养在德高望重的宗室叔伯府中，不必让宗正寺更改，然而圣上却独断，执意如此，甚至二月蔺惠妃丧，葬礼甚为简朴，不许已经被过继出去的二皇子、四皇子服丧。

这件事在朝中引起的风波虽大，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郑贵妃对比鲜明的册封礼。

郑观音生辰正是二月十九观音圣诞日，除却为皇家寺院添香祈福，圣上特旨，有司备礼册封。

这是头一回嫔妃能有册封礼，且除了册文之外还有类似皇后的册宝，魏继德原本被当作皇后一党，铁骨铮铮，然而转瞬倒戈，这识时务的姿态也叫同僚为之震惊。

郑观音早起换了六局赶制的礼服，往永安门受册封礼，崔相等一干宰臣、捧册官以及典仪等早早恭候在文德殿，行奉册礼。

礼部早另外拟了一份辞藻更华丽的册文，典仪宣旨册封，令诸位重臣持节册命，再由指定的内侍捧册到贵妃处，焚香设案，宣旨受册。

郑观音站于中庭，跪两次而受册，皇帝分别追赠她父母两族三代，追封王爵，等到内侍将册宝册文奉与她后，引导她升座，令天子诸位嫔妃、在京命妇入内叩头问安，一如皇后礼遇，无人敢稍加轻慢。

岑华妃本来透露这个消息给郑观音，是指望她将这件事揭出来，然而帝妃，然而过了许久，这件事在内廷却不见半点波澜，她领头向郑观音叩首参拜，心里满不是滋味，可是又无可奈何。

命妇们无论心里怎么想，然而今春郑贵妃怀孕以来，恩宠愈甚，专房不必说，宫内外还流言四起，说是圣上已经决意贵妃生育时无论男女，大赦一次，又或中宫失德不堪，已被人主厌弃，连带大皇子也早选好了封地，预备成婚不久就打发到封地去。

这些流言似乎也太玄，然而太康七年以来，她们还是第一次入宫参拜，圣上近乎是将皇后软禁在仁智殿一般，其余的繁文缛节，能免则免。

等到嫔妃命妇参拜完毕，有司官员引郑贵妃往帝后处谢恩，圣上与袁皇后共坐，见郑观音跪拜谢恩，也客气请她起身。

圣上知道郑观音早起不能用膳，见她精神，柔声道：“一会儿教人做碗长寿面，今日是贵妃的好日子，若不是你怀着身孕，朕还想再热闹热闹的。”

“圣人与娘娘已经厚赏，妾哪里好再要其他？”

郑观音含笑低眉，望向袁皇后时不免含了审视目光，圣上的意思是她尽量不与袁皇后相见，但是并没禁皇后的足，甚至因为这些时日都是她掌管宫务，虽没见面，可知道袁皇后过得奢靡放纵，也算是别样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