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君恩(266)

但今日一见，倒没看出采阳补阴的功效来，反而有几分憔悴衰老，可见这事虽好，也不能过分沉溺。

袁皇后感受到她打量目光，也俯视坐在下首的她，目光落在她的腹部，似是淬了怨毒。

皇帝将她丢给那一众少年后，完全不管不顾，自然他也不必再遵守什么后宫的规则，一心一意和郑氏做起夫妻来，甚至朝中已经有了流言，只要郑贵妃生的是皇子，即便不立刻册封，也会一切如太子仪。

或许是做母亲的敏感，郑观音抬头与她四目相对，那几乎不加掩饰的恶意教她下意识扶了一下，温声问道：“娘娘怎么这样打量我？”

作者有话说：

音音：这是一个君主对待皇后耐不住寂寞该有的思路吗

第80章

袁皇后不动声色压下了不快, 含笑对圣上道：“我瞧贵妃怀孕后，气色倒比以往好，想来是圣人亲身照拂, 有君威庇佑，又总比旁人更贴心知疼热。”

她只是不出门, 又不是聋了瞎了，从前后妃有孕, 皇帝都以皇嗣为重不再召幸, 毕竟后宫里新鲜且未侍寝的女子多得很，她偶尔也期待，想看看郑贵妃的笑话, 然而郑观音怀了身孕之后, 皇帝却是什么也不耽误, 管贵妃这身孕有没有三个月, 昭阳殿里照样留宿。

就皇帝那些折腾的法子, 这孩子居然坚若磐石, 真是郑贵妃的福气造化。

圣上今日换了大庆典的冕服，威严而庄重, 回过头时额前十二旒微微晃动，虽然听得出皇后这话似乎有讽刺意味, 然而她说的却是事实，于是也微微笑：“贵妃年纪轻，孕中反应也大，朕难免多看顾一些。”

音音怀孕后忧思深重, 甚至敏感多疑, 一日要抹六七次油与霜, 不能泡温泉, 但沐发却勤，他虽然笑话她浑身肌肤含香是被那些香粉霜膏腌入味，但只要有空也会亲力亲为。

袁皇后慢慢瞥了皇帝一眼，目中波光流转，便是无声，神情也似嗤笑，皇帝这种男人，除了知道女人怀孕会吐，身体孱弱，还知道什么，又能为这么一个美人做什么，不就是用她来舒坦吗？

郑观音上一次瞧见帝后这样和谐坐在一处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前她听皇后拈酸吃醋只有作为妃妾的得意与忐忑，现在知道帝后之间的相处方式，真是新奇大胆又分外和谐，对皇后绝非表面功夫的恶意也感意外，皇帝待她其实也算很好。

这样的表面夫妻令人大感震惊，可她只能佯装不知道，惋惜不能拿这个理由来当面讥讽皇后占了一大片森林独乐还不够，竟有闲心吃圣上和她的醋，看来是那些内侍没将她伺候好了。

“皇后娘娘这样说就是取笑妾了，”郑观音瞥了一眼一本正经的圣上，忽而便想笑，天底下最尊贵的三个人坐在一起，各自有各自的不堪和龌龊，但面上倒和气，“只是今日册封礼，侍女描妆罢了，平日里圣人见着却满不是这样，若论气色好，还是皇后更佳些。”

袁皇后遭皇帝冷落许久，即便放纵，心下也满不是滋味，为着太子之位的事情耿耿于怀，而皇帝却不像是先帝，还能给中宫和太子继续熬下去的机会，她才三十有三，这一年鬓边银丝都多起来。

不知道是否是圣上授意，御前的内侍悄悄说起，庾氏那件事后，皇帝确实极为不快，甚至更换了大殿下的封地，可是到底自己的儿子自己心疼，即便如此，也比那些出镇外藩的先帝之子封地更大更广阔。

只是再大的封邑，又如何比得上坐拥万里江山？

袁皇后今日能出来本也是圣上敲定的册封典礼中必须得有她这样一个人在，她一贯心高气傲，这些时日称病不见内外命妇，人却应了自己的借口，朱颜憔悴，不能再照铜镜。

她见圣上完全没有开口为她说话的意思，一时心也冷，开口逐客：“郑贵妃有身孕，今天一早又忙碌，也快些回昭阳殿去过寿，好生歇息为上。”

圣上闻言也起身，似乎对她还极关爱似的，临别叮嘱：“皇后身子乏累，叨扰你半日原也辛苦，小女子的寿辰不值当什么，回去教宫人推拿伺候，解解乏才是正经。”

袁皇后就是不管内廷，也知道圣上为了贵妃生辰与册封礼花钱如流水，从不吝啬，闻言不过淡淡一笑，这孩子郑氏能怀，就有轻狂的资本，至于能不能生下来那仍旧是两说，皇帝这样紧张，昭阳殿的生辰宴就是请她去，她也不去给彼此添这份堵的。

圣上同郑观音先行，到了殿门，仪仗已经等候在外面，郑观音望着只有皇帝规格的那份，不觉抿唇一笑：“圣人不怕我辞辇？”

“那倒是音音难得的后妃美德，”圣上不过一笑，不避讳当众，轻声道，“左右没有第二抬，你若执意不肯，那朕抱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