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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君恩(287)

作者: 丸子炒饭 阅读记录

偏偏那些有经验的婆子还同她说,这地方也得好生呵护,不是大就好,弄得她如今除了散步与做柔软身体的动作,还要活动手臂,开阔胸膛。

然而笑过,郑观音面上仍旧浮起一丝愁色,她坐在这昭阳殿里总觉得不是办法,心下惴惴不安,疑心道:“教人备仪仗,我去紫宸殿瞧一瞧圣人。”

昭阳殿与紫宸殿两两相望,遥见灯火通明,她知道圣上还在书房里,奇怪近来怎么这样多的政务要处理,然而还是有些沉不住气,低声道:“我去一回紫宸殿罢,原先每回圣人有了烦心事又不愿意告诉我,内侍监都会央求我去,消一消圣上的气。”

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她还是起身吩咐人更衣,准备自己主动去问:“夫妻怎么好神神秘秘地瞒着我,教人心里猫抓似的难受。”

比起他一声不响留宿在皇后寝殿,就是再大的事情也不会教人难受,圣上这个人,有时候也是爱逞强的性子,不懂女郎心思,舍本逐末得很。

南栀与富宁其实也是满头雾水,他们私下派人出去询问,外面的人口风严得紧,什么也不知道,大家都只知道仁智殿里一夜死了不少人,奈皇后养面||首是圣上允准过的事情,连她们自己私下为了哄贵妃高兴,也和贵妃娘子调侃,总不可能是袁皇后下药迷了圣上,皇帝失了清白,大发雷霆?

这简直是世间少有的荒谬事,郑观音自己也不会信,何况她这两日又有了新癖好,奴婢们怕皇帝不高兴,不敢教她往厨房去,就只好在他那边过一下明面。

紫宸殿是宫中夜间最明亮辉煌的存在,然而一旦靠近,便觉出那寒浸浸的威严与冷肃,初夏的夜,郑观音还穿着春秋的厚衣裳,竟然还有些禁不住。

紫宸殿的内侍今日近乎会移动的木牛流马,闭上嘴,屏住呼吸,行走时那一分动静都近乎无声,除了风飒飒吹过竹林,在这片沉寂的宫殿里,没有任何声音。

臣子们自然也能感知到皇帝这十分明显的不悦,省|部的阁臣都挨了一通说教,今日奏疏请安无用的折子悉数被单拿出来骂了一顿,说朝廷怎么养了这样许多只会凑字数的臣工,皇帝好与不好,用不着这样一遍又一遍问。

皇帝真正恼怒的时候,很少有臣子非得触霉头,在这个时候与皇帝唱反调,尽管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但大多垂首听训,心口仿佛闷得透不过气。

以至于内侍监听闻郑贵妃来,都觉得自己幻听——圣上强压着不去到昭阳殿生气,贵妃反倒自己按捺不住送上来,这哪里合理?

郑观音却习惯了往常紫宸殿内侍的殷勤,加之确实心急去见圣上,便也不等内侍监迎出来,自己搭了奴婢的手,在游廊处和万忠碰面。

万忠以往见了她都像是见了救星,今夜笑容却有几分古怪,他有意去拦了一下郑贵妃的路,面上露出焦急神色,轻声急促道:“娘子,奴婢不是遣人叮嘱过,您且宽心,圣人等些时候气消了,一定会去昭阳殿见您,您这又是何必?”

这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态度,教郑观音嗅出来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她被圣上宠得有些矫情,闻言有些恼怒,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内侍监的意思是,圣人留宿仁智殿,反倒是我的不是,还得等圣上气消?”

她来似兴师问罪,万忠也一头雾水,想着和她解释一番,劝贵妃选装聋作哑这样最便捷且心照不宣的法子,当作没来,孰料已经有黄门走过来,他向贵妃行礼,却小心转头请万忠进去,轻声道:“内侍监,圣人传召您进去,问有什么事,外间这样聒噪。”

郑观音几乎被皇帝的装模作样气到,书房里必然是听到了声音,圣上也是明察秋毫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是她过来,才会有胆量在外间发出声响惊动他?

“内里有外臣在吗?”郑观音从前也不是没有骄横地夺门,但是向来也有理智,不许内侍监过去,却还是问了一声,“圣人不方便见我?”

那黄门心想正是,不过瞧着圣人如今架势,也完全没有更改下一任皇后的念头,于是和颜悦色,轻声道:“圣人才见完几位阁臣,发了些脾气,娘子不若先回去,圣人得闲,总会去昭阳殿探望贵妃的。”

郑观音却不肯依,既然里面没有她不能见的人,那也就放心,不会叫皇帝身边伺候的奴婢难做,搭了侍女的手往书房走去,等到门口方顿住,才请内侍进去禀报自己来。

圣上早听得出是她来,别人谁也没有这样大的阵仗动静,然而他心下尚未平复,只淡淡道:“来人,请贵妃回去。”

郑观音却示意南栀候在外面,那内侍才应是出来,她便已经跨入书房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