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君恩(293)

圣上啄了啄她面颊，这一日烦躁，处理的事情也不多，写东西也是写了又扔，扔了又写，但现下就为难起来，又想同她多温存一刻，又惦记去看看可有要紧的奏疏，他轻声叹道，“怎么会有音音这样的姑娘，见你一面，便生万种柔情，什么烦忧都消了。”

这样大的事情，他以为总会恼几日的，然而想想她，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郑观音心里却还不大畅意，轻轻推开他：“本来是想若圣人好好与我说，我给圣人亲自下厨做一点晚膳，叫圣人尝尝我的手艺，抓住圣人的心，现在想想倒是不必。”

她之前讨厌人身上沾一点油烟，但是这两日反倒喜欢，内廷清闲太过，她也难受，想着不如试着下厨，也显得自己贤惠。

皇帝怀疑她是有些馋膳房里油烟的味道了，这种类似的稀奇事在昭阳殿里不是没有发生过，他不指着妻子下厨，对她现在而言，又是蹲身又是烧火切菜，实在是没必要且教他惊悚的活计。

“犒劳朕的胃是不必，不过心还是要捉的，”圣上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膳房早备好了，你能欢欢喜喜吃一点，比什么都管用。”

圣上含笑道：“今日朕没口福，等你将来什么时候想再做了，什么时候朕再尝一尝。”

记忆里她是会做的，甚至还称得上好滋味，只是他倒没什么福气多尝尝，便宜了她生的那个小淘气。

郑观音见圣上如今好脾气，然而想想他方才与人争吵的强势，又着实不能将这一口气咽下，低声道：“我心里总还闷闷的不畅快，圣人近三个月都不许挨我的身。”

旁的事情圣上都能退步，然而这一遭却教人为难，又不能和她争执吵起来，好声气道：“这又是为什么，郎君那又不是很大，音音吃下去不费什么力的，朕再轻缓些，伺候你也不教这孩子难受。”

“教旁的女子上进御簿，就是皇后也不成，不为别的，我不愿意给罢了，”郑观音自从可以侍寝之后常觉得实在是吃力，她虽然没见过别的男子长短，但圣上为了鱼水和谐，什么谎话都说得出来，她低声道，“什么事都顺着圣人的心意来，一旦不顺了，圣人想硬气我也没法子，我心里气还不顺呢，左右您也不是色中饿鬼，忍一年半载想来都不吃力，就当是哄哄我。”

拿他的话来堵他，圣上几乎被气笑，他要是禽||兽且不挑拣到能对怀着孕的皇后做什么，如今也不需要遮遮掩掩了，昨夜那胎就流得彻底。

“从前你又不在，朕不去想，也便忍得住，”圣上瞥了一眼她身前似乎见长的柔腻，争吵拉扯之间，她衣裳也有些乱，宫装的衣襟掩去半痕雪，又叫他见半痕，哪里忍得住那样久，“我难道七老八十，又不是要做和尚！”

这三个月不碰，等月份大了他愈发不敢，音音身子弱，产后调理也比别人的时间要长许多，这一说，其实便是八九个月出去。

郑观音点点头，直视着他，本来她就爱得寸进尺，“圣人寻我，原本就只是为了这件事，我但凡有什么不情愿而又会叫圣人不快的事情，不都得教我退步，若我真侍奉不了，圣人厌弃我也活该。”

只是这口气，不大像她言语那般贤良淑德，满是不愿，“可圣人就是不为我，也想想这个孩子，为了一时纵情，伤着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就是圣人所谓的疼爱？”

“何必这样，音音，朕恨不得将心剖出来给你瞧，你若不情愿，朕便不逼你，”圣上瞧她仍在生气，哪里会不答应，只是稍有些不心甘情愿，“你不也说，皇嗣在朕心里算什么，哪里比得了你的身子要紧？”

他虽然看重这个，也不至于强逼自己心爱的女子，就是半用强，也得有她一份愿意半推半就的心才行。

“别不理人就成，”圣上瞧她这才笑了一下，轻轻松一口气，“音音，郎君夜里不碰你，陪你就寝总是可以。”

郑观音听他说起这话，也不见动容：“卧榻之侧，没人更清净些，圣人不是还时常防范能近身的刺客，正好落得清净，省得有人不知不觉滚进去。”

入宫的教导人自然说过要宫人们注意睡姿仪态，不说是侍奉皇帝，就算是宫人也得睡姿平整规矩，可是与圣上这样久，哪怕是怀了身孕，她有意无意的，常常醒来已经伏在他怀里。

男人早晨是最容易不老实的，这样岂有不出事的，她也一并拒了：“今日她们来请安，真是面子里子一道都丢了，我才不要圣人陪。”

皇帝有她之后，这很长一段时间也适应身侧有人，见她仍是气闷，虽是不情愿，但也暂且都应允了，轻声一笑：“若是普通人家夫妻，拢共便一间寝居，朕瞧你怎么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