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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君恩(40)

作者: 丸子炒饭 阅读记录

但避讳这样的事情少年人还不放在心上,这也并不损碍这对表兄弟的情谊,每次宴饮,他的席位仍然挨在大皇子旁。

皇后生辰,萧昭徽免不得要敬酒和被劝饮,袁皇后与圣上坐在上首,将底下情形尽收眼底,忍不住叫身侧的春龄去劝。

“教大殿下少饮些酒,就说是我吩咐的,省得御前失仪。”袁皇后瞥了一眼身侧的圣上,面上不自觉带了笑:“好歹他表哥酒量还好一点,替弟弟挡一挡也合该。”

她漫不经心去拨弄手里的荔枝,圣上忌惮袁氏,这对她是好事,也算不好。

东宫的事情一直悬而未决,但吵过之后帝后彼此退让,也就相安无事,今夏南边水运送来的最后一株荔枝树,紫宸殿除了自留半数的果子,剩余的悉数给了中宫。

崔氏的女儿也终究做了大皇子妃。

前朝的事情受挫,正逢生辰热闹,她用荔枝待客,虽说有一点心疼,但望见嫔妃们艳羡,堵在心口的一点郁气还是慢慢散了。

她这一二年也逐渐想通,夫妻之间原本也就是这样,君恩总有淡去的一日,要全强求事事依着自己心意,那得能把人气死,能得一份相敬如宾也就足够。

至于太子的位置……国朝有嫡立嫡,底下几个庶子也不成气候,不是不能忍下去。

春龄是今年新挑选上来的姑娘,年岁尚幼,留着预备侍奉大殿下,闻言轻声应是,悄悄退下,到大殿下席位去嘱咐。

谢文徽见大皇子微醺,却还不肯住手,已经替他挡了几盏,面容上略有酒热,但仍不减风姿秀挺。

春龄过来正逢他与过来敬酒的郎君推杯换盏,稍稍等候片刻,为大殿下斟梅子饮时不觉多看了两眼,才重新低头。

然而好巧不巧,那一盏果饮溅了几滴出来,沾染了萧昭徽衣襟,她大惊失色,连忙低声认错,再也不敢分心。

谢文徽已经从大皇子口中知道皇后选她是中意她侍奉皇子,因此目不斜视,等春龄回到皇后身边才低声劝道:“舅母都派人来劝殿下,为何不听从些?”

萧昭徽却不在意,他这几日烦闷得很,圣上为着阿娘想给他娶崔氏的女儿很是不待见他,而他自己其实这一点反而随父亲,也不想娶这所谓第一大族的庶出姑娘,仿佛天家上赶着求人一般。

他倒宁愿如圣人所言,将崔娘许配给表哥,但最后母亲费了好一番力气,仍旧将崔氏定给他。

更要紧的是,前几日他好不容易得了空闲想再往西苑去,一睹那日美人,禁卫却不许他入内,只说是圣人口谕。

“四表哥倒是一向受女郎待见,”他心中郁郁之余,又伸手取了一壶酒自斟,漫不经心道:“那个宫人你看着可喜欢,若还合意,少顷我向阿娘去求,转赠你就是了。”

“殿下当真是醉了!”

谢文徽闻言稍有些变色,他按住大皇子端盏的手,声音虽轻,却仍有力:“长辈赐婢,殿下岂有转手赠人的道理?”

“我瞧她偷觑你,有心玉成,四表哥怎么反而恼了?”

大皇子还年少,和皇后赌一点气,又见识过道观里的沧海遗珠,对她选出来的清秀女子暂且没什么亲近的心思。

他醺然轻叹:“阿爷这几日总是瞧我不顺眼,前几日愈发严苛,连西苑都不教我去,说是我又不信,进去不过扰人清修。”

“西苑除却景色可取,不过是一群方士装神弄鬼,殿下不是素来鄙夷么?”

谢文徽想起,圣上似乎是前几日考大皇子《孟子》一章,他未能全部答上,因此要这个儿子收心,他才被拘在宫内,只是又不好戳破他。

“人道谢郎作《西苑赋》,锦心绣口,令圣人大悦,不想私下里竟是这样诋毁陛下的别宫。”

萧昭徽与他说笑,不过低低两声,目光落在他身上,忽而一亮,“说起来阿爷疼你这个外甥,倒是不禁你出入西苑。”

即便是谢家的郎君,到底是男女有别,出入宫闱受限,也就是他前番奉旨作应制赋拔得头筹,圣上许他一道腰牌,日后可以常去。

谢文徽迟疑,点了点头,疑惑打量他道:“圣人确实如此许诺,然而臣也知道分寸,后来再未去过。”

他话音未落,却见眼前的少年目光倏然亮起,“后日正逢朝中休沐,我若麻烦表兄替我走一遭西苑寻人送一封信,想来应该不会太过为难表兄。”

圣上知道皇后最近想与道士们走近些,省得在立储上再进谗言,连带他这个做儿子的不过是想去见一个宫人,也要被疑心,禁止往来,但是他这位表哥可就不同了。

谢家四郎一向光风霁月,又蒙受舅父宠爱,哪怕宫中也有不少宫人偷偷倾慕,也从不见有任何风流韵事传出,比起皇子,反倒是他这个隔一层的外甥更教阿爷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