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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岛屿(44)+番外

当晚,他们又睡进同一个窝里,毕竟还是充气艇最舒适。

管声让范锡先睡,自己值第一班岗,并承诺绝不擅自睡着。后者客气一下,歪头就睡了,还打起了微弱的小呼噜,像猫似的。

管声想:他又没生病,怎么比我还累?哦对,我白天补觉了,而他始终没休息,还得负责找吃的。

想到这,他终于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先前,范锡受雇于他,他用高薪买服务,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对方的付出,偶尔再压榨一下。倒不是他喜欢欺负人,而是这个名字听起来稀溜溜的男人,长得实在太过温顺。

他凑近熟睡的范锡,借着帐篷外的火光仔细打量。

五官全都淡淡的,毫无特点,像一碗没加盐的汤。组合起来还算顺眼,皮肤也很细腻,几乎看不见毛孔和胡茬。刚认识时挺白,不过现在晒成了小麦色。眉毛不浓,轮廓不立体,纤瘦的鼻虽不够高挺,但也不难看。

认识范锡两三天后,他才算正式记住这张脸。谁曾想,这臭小子三拳两脚就能把自己撂倒,真是人不可貌相。

3小时一换班,还有15分钟时,他困得睁不开眼。就这么睡过去,再醒恐怕就是天亮,又落得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提前叫醒范锡呢,又觉得会欠下一刻钟的人情。

因为天杀的肾结石,自己已经欠不少了。

他瞄一眼熟睡的人,狡猾地将手表调快,随后喊道:“喂,范小粥,起来值班。”

“唔……”范锡立即爬起来,迷糊着接过手表,“你睡吧。”

天亮后,互道过早安,他们开始以管声那一半木筏为基础来造新船。不断用火烧断树根,获得木料,全都忙得汗流浃背。

范锡忽然想起芭蕉树的芯似乎可以食用,于是他们又多了一种零食。管声说像啃白萝卜,虽然没什么味道,但挺解渴。

每次二人目光相接,管声唇边都挂着温和友好的微笑,幅度适中。这是刻意练过的,用来面对镜头和粉丝。

几次下来,范锡后背发麻,忍不住说:“声哥,你不用总是对我笑,好吓人的。如果你再发病,我还是会照顾你,你没必要这样。”

管声敛起程式化的笑,感慨道:“一想到之后我们的生活就不会再有交集,还挺遗憾。”

“怎么,想继续雇我?”范锡淡淡瞥他一眼,带着愠意笑道,“先把赖掉的工资给我再说。”

“给给给,其实也没想赖账,只是当时被你气着了。”管声舒展一下筋骨,靠坐在木筏上,“你这个人还不错,我们交个朋友吧,来我工作室上班怎么样?虽然是挂靠在公司,但人事行政都是独立的,我可以随便招人。”

“不去,我要当老师。”

范锡眼都没眨就拒绝,这令他有点诧异:“老师的工资不太高吧?我的工作室,去年发年终奖的时候,连刚入职的应届生都有十万呢。”

“我没啥钱,但也不缺钱。”

“你不攒钱买房买车结婚?还是老家有现成的?”

“嗯……”范锡抹着汗想了想,认真地说,“我打算倒插门。”

管声一愣,哈哈大笑,接着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不再说什么。他脱掉上衣,实打实地干起活来,没有偷懒。

范锡歇了一会儿,也继续挥汗如雨。

他装成直男,是因为出柜是件很麻烦的事。像点燃炸药桶的引信,会瞬间引爆当前的生活。

他没必要,也懒得向不久后就会分道扬镳的男人解释,说些什么“请不要带有色眼镜看我”,“我喜欢男人,但不是见了男人就喜欢”,“无论性取向如何,只要是危险性行为就可能得艾滋”,“我的私生活一点也不乱”。

万一,这位当红巨星在接受采访时说漏嘴,那全国人民就都知道了,父母会被亲朋的唾沫淹死。他不愿回家乡发展,就是为提防类似的情况。城市越大,越拥挤,个体反而越自由。

“好无聊,说点什么吧?”管声抬头,“要不我给你唱首歌?”

“你想唱就唱嘛。”范锡不露声色,心里却敲锣打鼓,热闹非凡。管声叫他点一首,他忸怩起来,最终说:“我想听你的《遥不可及》,是首老歌了,你能记全歌词吗?”

“小瞧我!我开了上百场演唱会,就没忘过词。”

管声一步登上木筏,握着一根芭蕉当麦克风。热带毒辣的阳光,是金色的聚光灯,打在他的赤膊上。他一开嗓,仿佛全世界都是他的所有物。

“雨过之后,

不起眼的水泥地,

也拥有一片蓝天。

从那以后,

为了遥不可及的你,

我总在等待晴天。

蝴蝶要被淋湿几遍,

才能飞过下雨的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