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白日贪婪(82)+番外

作者: 她行歌 阅读记录

“不听话就打啊,有几次吐血了,竟然还反抗。”

“身子软,又爱哭,太能勾起施虐欲了,这让我怎么能停手?不过他脾气很硬,竟然想撞墙,还有一次把勺子折断了扎自己大动脉。”

“我给过他选择,如果他说爱我,或者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就放他出去,可他不听啊!”

“周末我不在的时候,他没饭吃,只能喝水,瘦一点手感会更好。”

……

旁听席上万家来的那两个人惊得面面相觑。

宣判结果出来得很快,万顷因绑架、囚禁和故意伤害,被判了四年。

裴月一直等在庭外,里面的人陆陆续续都走光了,也不见言和出来。

她掏出手机想打电话,沉思片刻又把手机收起来,继续坐在外面等。大约过了四十分钟,言和终于走出来。

他走路很稳,情绪看起来也很平静,看到裴月点了一下头,裴月立刻跟上来。

车子已经等在二楼平台,司机下来开车门时,言和回头跟裴月说:“你们先走吧,我自己开车回去。”

黑色宾利飞驰而去,司机一脸莫名看向裴月,裴月说:“我们也走吧,今天下午给你放假。”

她跟在言和身边久了,熟悉言和的每个微表情和小动作,他刚才出来的时候鬓角是湿的,应该是洗过脸。上车时扶着车门的手指发抖,是愤怒到极致的不可控行为。说话时尾音发飘,说明他当下心里很乱需要自己一个待着。

她不太了解牧星野发生了什么事,但从最近言和的一系列反常行为中窥见一斑,大概也能猜到什么。

那个赤诚舒朗的青年,希望能挺过这一关,和他爱的人一起幸福。

言和把车停在山脚,又在车里坐了很久。

他从后备箱里拿了一套速干服换上,把手机扔在车上,开始闷头登山。

山路崎岖,两侧是绿油油的藤蔓植被,酷热的午后阳光很足,照的这绿意灼眼。

万顷说的每一个字,还清晰印在耳边,像牧星野折断的那把勺子,不是扎在牧星野身上,是扎在自己心上——就算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庭审现场听到这些细节,还是撕心裂肺地疼。

他以为自己能挺住,却发现自己在庭审结束后,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

愤怒、无助、强烈的恨意,像海啸般席卷而来,那一刻他突然后悔,后悔没在那管针剂里多加一毫克东莨菪碱,让那个人再也醒不过来。

但随后律师过来和他握手告别,他霎时清醒过来,他不能沉溺在这情绪里,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也有重要的人去照顾。

他独自在卫生间待了很久,眩晕和恶心围绕着他,吐了一次,又洗了把脸,才能勉强站起来往外走。

攀山途中他喝光了两瓶水,两个钟头之后终于爬到了山顶石梁——那个最窄的地方只有二十厘米,从牧星野病房窗口就能看到的这座山峰最险要的地方。

他走到石梁中间,就地坐下,远远能看到安和医院的大片欧式建筑散落在山脚下的一片苍翠里,病房楼的位置靠近院墙,很好找。

他盯着某一处窗口看了很久。其实也没有很久,只用了十分钟不到,就做好了决定。

时钟走到下午四点,牧星野被护士唤醒,说检查完了之后该吃下午茶了。

从入院就一直照顾他的小护士是个圆圆脸的小姑娘,叫小沫,很爱笑,两个小酒窝很甜。小沫每天都来好几趟,哄他吃饭,哄他打针。

牧星野不太习惯这样被人细致入微的照顾,尤其还是个小姑娘,所以他总是不好意思拒绝对方的要求,比如多吃几口饭。

但今天无论小沫怎么劝,他都吃不下。

小沫发现他总是忍不住去看挂在墙上的电子钟,心思一转,说道:“今天早上言总出门的时候说中午就会回来,怎么现在还没回来呢?你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牧星野摇摇头,垂下眼,脸色有点白。小沫不知道言和出门去干什么,他却是知道的,今天开庭。

言和没瞒他,昨晚就和他说过,庭审结束后会立刻回来。

可是中午他等到睡过去也没见到人,连电话也没有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不顺利。

小沫用病房里的固话拨给言和,作为牧星野的专职营养师和护理师,她可以直接找他,但没人接。

“可能在忙……别打扰他了。”牧星野说。

他直觉不太好,心里很乱,忐忑不安,从上午到现在没有言和的消息,心中便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

上午的庭审并非普通的庭审,而是一场残忍事件的剖解和重温。

他不确定言和是否受得了。

他从未质疑过言和的决心,他只是在孤身生活这些年的锤打中,无法再相信爱可以不被任何变量动摇,也无法相信还有人愿意接纳这样的自己。

上一篇:苍狗 下一篇:清路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