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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后,母皇被抢了(228)

按私心,北后倒是很希望镜月未央能够留下做她的“儿媳”,毕竟她已经饱尝了北帝薄情之苦,不想再看自己的孩子也变成那副无情冷血的鬼模样,就算坐拥江山又如何,孤家寡人的,高处不胜寒,当真是寂寞如雪……

可这孽缘就作孽在那姑娘也是个“君”,别说北帝容不得她,就连她自己也不会心甘情愿地留下。

镜月女君,那个传奇一般的名字,常年在宫外游荡,却能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明明是女儿之身,行军打战却是一流,身边桃花满天飞,风流韵事就是说个十天十夜也说不完,如此虚妄而浮华的女子,却偏偏俘获了西冥圣君与疆场鬼王的心,叫那情同手足的兄弟两人心生嫌隙——这离间之法,不知是兵不厌诈的手段,还是无心之举?胤儿……当初怎的就招惹了这样的女人?

帝后两人正愁眉思虑着,外头忽然有金吾卫匆匆闯进来,神色慌张地上报:“陛下不好了!太子殿下也被劫持了!”

“什么?!”北帝手一抖,茶盏哐啷摔裂在地上,洒出的热水还冒着氤氲的水气,昭示着这个严冬的寒冷。

“太、太子在追赶的路上中了埋伏,被当成是人质劫走了……”金吾卫满脸污泥,不知在什么地方摔了一跤,此刻死死垂着头,心惊胆颤,万死不足以赎罪。

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之后,北帝深吸一口气,抓起茶几上的陶瓷小壶按在桌面缓缓转了一圈,似乎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气。

方才真是乌鸦嘴,胤儿竟然真的被劫走了!

“哐!”

见北帝怒容满面,北后正要开口去劝,冷不丁被那砸烂的茶壶吓了一跳,转眼北帝已是拂袖走开,形色匆匆,大有怒干一架的气势。

“哼!好一个镜月女君!”

那厢,小银子携镜月未央绑了拓跋炎胤一路披荆斩棘过关斩将,杀出重围混出城关,几度濒临险境九死一生,几度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终于在一个冬雪初霁的夜里甩开追兵抵达了北漠边城。

只不过他们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天子号令的一纸诏书,早在半个月前,十万火急的追拿令就贴满了北漠各地的城墙,想必是考虑到镜月未央他们会乔装出行,诏令中特意申明,对每个出入关的百姓都要严格检查,尤其是携带不满周岁的婴儿的可疑人物!

客栈里,镜月未央一手抱着暖炉,一手摊开小银子从太守府里盗取来的机要文件,上上下下刷了几眼,继而啧啧嘴道:“看来这一次北帝确实气坏了,连身高体重都一清二楚的标明,这体形多穿些衣服看不大出来,但身高……唉,小爷踩个高跷也就罢了,像阿胤那般的体格,再往脚下垫东西就实在高得太过了。”

看着镜月未央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拓跋炎胤不由扯了扯嘴角,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依照央儿的意思是……?”

“哈哈……”镜月未央自顾自想着,不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弯弯的眉眼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拓跋炎胤,继而伸手往他虽不白皙但还算细腻的脸上轻轻掐了一把,笑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小爷我自有打算。”

每当镜月未央露出这种狐狸一样的笑容,拓跋炎胤就知道肯定有人要遭殃了,所幸这个人……应该不是他。

——白天的身体已经交给了别人,那就跟他无关了不是吗?

在离开北漠边关之前,镜月未央一行不敢有所拖延,毕竟他们势单力薄,一旦被人发现,别说先前的所作所为全部白费,还会陷入于她十分不利的境地,因而第二天一早,镜月未央就起身乔装打扮。

保险起见,镜月未央决定兵分两步,先让小银子提早一日出关去往镜月未央边境搬救兵。

只要有人接应,就算一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也可以有挽回的余地。

这次镜月未央同拓跋炎胤做了个交易,准备联手演一场戏——在北帝不知情的情况下,出其不意地拐走了北漠的太子和皇孙——那个老皇帝就是再沉着也不可能压得下这口气,必定会发兵攻打镜月。

如此一来,镜月的一半兵力就会被北漠牵制——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在此基础上镜月未央再去煽煽风点点火什么的,她就不信西冥那只蠢蠢欲动的豹子不会趁机动手!

没错,她就是要诱蛇出洞,然后请君入瓮,运气好的话再一网打尽!

本来凭镜月未央的武功,就连进出北漠皇廷都是如入无人之境,区区一个边关根本算不上什么。难就难在还要带上那一大一小两个累赘,尤其是“被挟持劫走”的北漠太子。

那么大一个块头,总不能分拆成好几块偷偷运走吧?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是镜月未央想要看一看——

拓跋炎胤着红妆的靓丽模样。

“你在我脸上弄了什么?”

一觉睡醒,拓跋炎胤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扫来扫去,还未完全睁开眼,就看见镜月未央一脸贱笑地趴在他胸口拿一支毛刷轻轻扇着他的脸。见到他醒来,镜月未央立刻一脸惊慌地把手背到身后,登时跳开了三步之远。

“不是要乔装出行嘛,我在给你画个妆换张脸啊!”

拓跋炎胤皱了皱眉头,狐疑地扫了她一眼,显然是不信:“那你躲那么远干嘛?”

“化装可是小爷行走江湖的独门绝技,怎么可以轻易让别人学了去?”镜月未央很快就恢复的寻常的神色,一边说着,一边已是动作极快地抓起桌上的盒子将画笔胭脂放了进去。

因着镜月未央背对自己,拓跋炎胤看不清她的小动作,但还是不能放心,披了件衣服下床,径直就往梳妆台上的青铜镜走去。

“哎——”

还没走近,镜月未央就像一只活蹦乱跳的猴子一般窜了出来,拦着手臂挡在镜子面前:“不能照镜子!”

见她这样紧张,拓跋炎胤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一般这个恶趣味的女人感兴趣的东西,往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什么?”

事出突然,镜月未央一下子还没想好借口搪塞他,当即下巴一抬无赖到底:“……反正就是不能看!”

拓跋炎胤扯起一丝冷笑,目光冰得冻人,比那珠穆朗玛峰上的雪光还要灼冷:“你让开。”

“我不!”

“嗯?”

“不行不行……你别过来!”眼见着拓跋炎胤一步步逼近,镜月未央往后退到了铜镜边拿双手护住镜子,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实际上,她已经整个人都贴上去了。

拓跋炎胤的脸色一寸一寸黑到了极点,本就少得可怜的耐心在被一点点消耗殆尽。

感觉到周身越来越低的气压,镜月未央忽然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赶脚,介个……玩笑好像开得有点大了,万一真的让拓跋炎胤看到他现在的模样,说不定把她砍成十段八段的都不能够解气吧!

“啊——”

一见到拓跋炎胤抬起手,镜月未央下意识就侧过脸闭上眼睛,有种做了坏事的心虚。

然而拓跋炎胤却不是伸手推她,粗糙的指腹轻轻抚上她的脸缓缓摩挲,带着男人特有的力道与温度,镜月未央缓缓睁开一条细缝,看见拓跋炎胤嘴角勾起的那丝颇为无奈的笑意,然后看见他的面容考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镜月未央的瞳孔由是睁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忽然,拓跋炎胤在离她半尺不到的地方停了下来,漆黑如墨的双眸对上她的眼睛,所有的视线几乎都聚集到了她的右眼中,像是在竭力打量着什么——

猛然间,镜月未央心头一跳,宛如一脚踩中了地雷。

而实际上,她确实已经踩中了地雷!

在镜月未央的眼眸中看见自己那副“惊世骇俗”的撩人模样之后,拓跋炎胤的脸色当下就黑到不能再黑了,大概拿支毛笔沾点水往他脸上扫一下,就足以写完整一封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