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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花自飘零水自流(2)

早有好事的去叫了自芳回来,人未至声先至:“江家大哥好大火气啊。”

江家男人常不在家,许久不见自芳,听得自芳进来,回头一见,只见进来一及冠少年,端的是面如冠玉,眉如远黛,目若寒星,顿时被这气度给震慑住,他思量一下方道:“我家小儿前日送来这里诊治,何以误诊,险些害的他昨夜就没了。花家兄弟,你得给个说法。”

余下几人听他说话客气,不由得气势跟着一弱。那方才躲在柜台下不敢出来的抓药小子此时从底下爬上来,嚷嚷道:“讨说法是这般讨法?跟强盗似的进来就摔就砸,我虽年少也知道个理字,怎的你们这些大人竟是不讲理的!”几人被这小子说教却偏无从反驳,脸上一时也不好看。

花自芳心下得意,自己当初聘下这小子来做抓药伙计,就是看中他伶牙俐齿见机行事的本事。他见好就好道:“自芳学艺不精才出了这起子事情,众位哥哥既来了便不能白来。”说着从柜里拿了几十钱出来,对几人道:“这几个钱就当是弟弟请各位哥哥吃酒压惊了。”

人既没事,江家几人来闹事也无非是想占些便宜,今见自芳肯拿出钱来,便就坡下驴,接了钱自去不提。

晚上锁了店铺门子家去,进的家门,张氏道:“我儿,我听得街坊说今日铺上出了些事,当紧不当紧?”

自芳道:“妈妈别操心这些小事,我这些年来什么事没见过,几个泼皮想借机捞些银钱罢了,给他就是,几个钱算的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张氏,口中说道:“我见妈妈头上的木簪有些旧了,今日特特的去买了只新的。”

张氏打开却见布包里是一支簇新的玉簪,闪着碧绿的光泽,惊道:“这要费多少钱,我可生受不起这个!”说着就要自芳去退换。

自芳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在床沿坐下,方缓缓说道:“妈妈,这几年店里的收入很好,妹妹每月递出来的钱我也好好收着,咱家现下不缺这些,你且养好身体是当紧,以后的好日子还有着呢。”

安抚好张氏,花自芳又出了门。在街边买了二斤卤肉和一瓶水酒,径直往西街倪二家去。

这倪二素有醉金刚之名,好吃酒,专放重利债,但为人豪爽侠义,甚合花自芳的心意,是以两人结交良久,情谊深厚。

自芳尚未进的他家门,便听到里面有猜拳行令谈笑之声,暗道今日来得不巧。倪妻许氏却已见着自芳,招呼他道:“小花郎中里面坐。”倪二听得声音,也大声喊他入内:“花兄弟快入内来,我介绍两个朋友与你。”

打开帘子进去,却见倪二敞着怀趔趄着坐在横条板凳上,屋内还有两人,其一年约二十的年轻男人坐在倪二左手席上,剑眉星目,不怒而威,另一人坐在倪二右边席上,年未弱冠,形容秀美,两人眉眼间却依稀有相似之处。

花自芳心内暗忖,这两人看着通体的气派不似是一般富户人家所有,只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竟被倪二攀上。面上却笑着走入内,口中说道:“不知道倪二哥今天请了贵客在此,我贸然前来多有打扰。”

倪二哈哈笑道:“花兄弟端的是客气,来来来,二哥给你介绍。这两位是木汭和木溶,两位木小哥,这是我自家兄弟小花郎中。”

花自芳忙拱手道:“不敢自称郎中,不过借着杏林之名混口饭吃,在下姓花名自芳。两位木公子好。”药铺开业三年有余,自芳别的不敢自夸,嘴巴上的溜须拍马自谦自贬却是比谁都厉害。

而这木汭和木溶两位显是不精此道,坐着没动,木汭只嘴上说:“花先生好。”眼睛却盯着自芳的脸瞧,木溶却是连尊口都未开。

倪二见三人尴尬,解开道:“花兄弟今日怎的来了?”

花自芳本打算来跟倪二将今日江家闹事一事说道说道,可如今木家两兄弟在此,也开不了口,遂说:“无他。几日未见有些挂念哥哥,今日特来和哥哥吃些酒。”

自芳入席坐在下首,木汭不住只拿两只眼睛盯着他看,木溶一旁道:“二哥,该家去了。”

木汭却似有些不愿,但见木溶脸色不好,料想他年龄小出来一日也该乏了,便只得起身告别。倪二和自芳遂送二人到大门外,木汭道:“我兄弟二人自行回去便可,两位可留步。”忽朝着自芳说道:“今日一见花先生顿有相见恨晚之意,不知花先生府上居于何处,改日一定去拜访。”花自芳暗道今晚你我说过的话不超三句,何来相见恨晚,不知此人到底是何身份,只看气度非富即贵,怕是也不图自己什么,便爽利的把自家门牌说了,还客气道:“两位公子改日一起去做客,自芳定好好款待。”

木溶眼角扫过他,似是轻哼一声,扭头走了。木汭却客气道别才追上木溶而去。

两人走远,自芳问倪二:“二哥,这两位你是从何结识?看样子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

倪二道:“今日我去城南赌场收贷,那几个泼皮竟想赖账不给,我立时就把他们打个稀烂,谁知几人竟然找了帮手来围堵我,亏得遇上木家两小哥,才救了我一次,我请了他俩到我这里来吃酒算是报恩。”

花自芳点头道:“二哥也没问他俩是哪家府上的?”

倪二挠头,尴尬道:“我只顾劝酒,哪里记得这些!”

两人回屋内,自芳把白日江家之事讲与倪二听,倪二啪的摔了酒碗,许氏隔了窗子喊道:“当家的,如今碗也贵的哩,你可千万仔细别摔了。”倪二骂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个甚!”对自芳道:“花兄弟你且放心,这江家老三常在赌场里走,待我寻个机会好好与你出这口气。”

水溶见水汭走了多远还回头不停张望,不禁嗤道:“总是见了略微平头正脸的就不愿放过,父皇说了你多少次,你都不改。”

水汭摇头晃脑的说道:“我哪里有那样不挑?这花自芳当真是别有一番风流姿态,模样先别说了,你看他说话时候那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还当别人不知道他心里打着算盘吗,真真有趣极了。”

水溶无奈说道:“我且跟你说明白了,你要是真打算再去这花家,别拉上我,今日这倪二金刚的家就没把我惊着,当真是家徒四壁,还发了一股酸味。”

水汭正色道:“你别小看这倪二,他可是长安城里出名的第一泼皮无赖,跟他结交结交,听他说些三教九流的事情,有好处的。”

水溶道:“我也不想学这好处,你且好好学着吧。”

这所谓的木家两兄弟,正是当今储君水汭和上年新承了爵位的北静王爷水溶。

水汭万般皆好,好学上进,能文能武,偏只一点,爱男色。今上不知为此打了他多少回都不见他改,最后也无可奈何任他去了。

今日他见得花自芳,心内有些蠢蠢欲动,堂弟水溶自小和他一处长大哪里会不看不出,但也不欲管他。那花自芳虽貌美,然眉眼间流露出的市侩攀附,水溶也瞧他不上。

第3章 第三回 施恩惠太子藏祸心 巧雌黄小花险脱身

这日晌午,花自芳交代好伙计,自己家去吃中饭。到得门前,却见门口停了一辆朱红色的八宝顶盖车,顿时慌了神,只道妹妹蕊珠出了何事,匆忙跑进家中,却见张氏奉了茶端给堂上端坐之人,定睛一看,不是那日倪二家中见过的木汭是哪个?

他心下稍定,上前行礼道:“木公子今日大驾光临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

水汭却执起他的手道:“花先生万不可如此客气。”

张氏欲生火做饭款待水汭,花自芳却只道水汭必吃不惯自家这等粗茶淡饭,阻道:“妈妈别忙,我和木公子外面吃去。”

水汭却道:“我也尝尝家常菜,大娘且去忙,我和花先生聊聊。”

花自芳自去坐下,水汭笑道:“我们既已朋友结交,不如省去那些繁杂称呼,我叫你自芳,你称我木汭可好?”

自芳见木汭果真有意与自己交好,虽不明为何,但却乐意之至,遂点头道好。

水汭见花自芳并不是自己最初预想的读书人,也不以为意,尽量说些粗浅的东西,两人说些街坊日俗,倒也相谈甚欢。

少顷张氏摆饭上来,水汭夹了一筷入口,赞道:“大娘好手艺,味道当真好。”张氏本在一旁忐忑,听得他如此说,顿时喜笑颜开,花自芳见张氏喜悦,也越发觉得水汭这等公子哥也不全是一无是处。

饭毕,水汭告辞说有事先回去,还约自芳日后一起玩耍。自芳送他乘车走后,张氏问他道:“这公子是哪家的?”

花自芳道:“我也不知,是在倪二哥家认识的,偏倪二哥也不是很清楚。”

张氏不免赞叹一番水汭的华贵气度,自芳一边应着一边仍不明白自己何以就入了他的眼,怎的偏来结交自己这等人。

当晚蕊珠送来了信,信中说,老太太把她选了去服侍宝二爷,宝二爷才见着她就给她改了名字,打今儿起她就不叫蕊珠改叫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