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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花自飘零水自流(44)

柳湘莲揶揄道:“舍不得给我抱就算了,还嫌我不会!罢,知道你们这些做爹的都是一样德行,我初见端端时,老冷也是这般。”

花自芳付了麻糖钱,三人喜笑颜开的进了花家,小安只眨巴着眼睛打量这从未见过的生人。

赵氏自也少不了和柳湘莲道些问候之话,忙忙的准备了几样小菜,又把小安抱着回了里间,留下几个爷们自己吃酒玩乐。

先喝了两杯,花自芳才问道:“湘莲,你去了这许久,竟都是去了哪里?”

柳湘莲笑道:“我先时就与你们说过,我最爱水乡风物,这一年来一直在江南。”

冷子兴点头道:“我少时倒是去过江南一次,那里风景如画,且美女如云,应是很合小柳儿心意。”

花自芳有些责怪道:“任它再好,京城也是咱们家,你一去这么久,也不思想我们挂念你。”

柳湘莲端起酒杯告罪道:“我又岂不是常想着大家,是以事情刚完就赶着回来了。”

花自芳奇道:“当日你走的匆忙,我们也没顾上问你究竟是为了何事。”

柳湘莲饮尽杯中酒,道:“此事要等以后时机到了才能详说。”

冷子兴却约摸知道些,遂岔开道:“我们今日不说事情,只说别情。小柳儿你走了这许久,我俩还有王爷把你欠下的酒都记下了,偏王爷今日不得空,你先同我俩喝几杯,等王爷得了闲,你得一并还回来!”

花自芳虽还有疑惑,但见他俩都不愿提此事,便也只端起酒杯,三人一番畅饮。

却说水溶接到了冷子兴送来的信儿,得知柳湘莲归来,也是喜不自胜,奈何四皇子水漪并南安郡王今日一同来访,只脱不开身。

水漪绕着北静王府走了一圈,口中啧啧赞道:“这院子布局精巧景致何其优雅,可见父皇赞他们几个兄弟中老王叔最为讲究是真。”

水溶忙替父自谦道:“父王在世时别的都不在行,只于这生活小事上有些偏爱。”

水漪笑道:“这些小事才是人活在这世上最当紧的,可见老王叔竟真是最通透的。”

南安郡王一旁笑道说:“可不是,如今王爷也有老王爷风范,我们都知道,朝中百官里,王爷也是极通透的。”

水溶笑笑也不接这话,水漪忽指着园中一株桃树道:“三月桃花果然别样红。”又似是想到什么,扭头看着水溶道:“我听说扬州盐政林如海的女儿最是善诗,现如今住在荣国府中,还邀了她的几个表姐妹们同起了桃花社,专作诗的,我前日听来了几首,甚是不错。”

水溶道:“我于此事也略有耳闻。”

水漪笑道:“王叔在时和宁荣两府里旧情就很不错,到你这里,怎的和他们走动倒是少了?”

此话别有深意,水溶谨慎道:“走动也有,只贾将军性情粗狂些,政公又是出名的学究,两位和我都不大能说到一起去,故而只和荣国府的宝玉还走动些。”

水漪嗤笑道:“这宝玉除了皮囊,还有什么,你还和他走动。”

水溶正色道:“世人都道宝玉不爱上进,只爱混在脂粉堆中。我却观他心地甚好,且思想高远,爱人及物,最是不可多得的。”

水漪看了看他,笑道:“我不过白说一句,你何至这般认真。”复又道:“咱们走了这半日,进屋里歇会罢。”

水溶领着他俩进了花厅,各自落座。

下人奉了茶上来,水漪就着丫鬟手里喝了一口道:“我就说北静王府样样都是好的,连茶都强似别人。”

水溶笑道:“堂兄谬赞了,走了这会子,许是口渴才觉得茶好。”

水漪道:“以前二哥也常来你这里的。我怎的听说你们这半年来竟是疏离了?”

水溶不动声色道:“哪里有,只太子忙些,故而来的少了。”

南安郡王忽道:“我怎的听说你与太子是为了一个娈宠起了嫌隙?”

水漪笑道:“郡王说的哪里话,那些都是市井传言,做不得真的。”转头向水溶道:“堂弟,我说的是也不是?”

水溶含笑点头道:“自然不可信,民间最爱编些故事来传。”

三人说些玩笑话,面上言笑晏晏。直到了夕阳西下,天边已有了晚霞,水漪才起身告辞,水溶送了两人到王府门口,水漪忽回身低声道:“堂弟,无事时与大哥多走动走动。”又眨了眨眼道:“你们做这些戏法,总不见得是为了蒙我一个人罢?”

水溶一愣,水漪已笑着上车走了。

过了两日,四人才都得了空,终是重又聚在一处。跑不了一顿互相揶揄问候,别后离情尽在不言中。

打打闹闹一阵,柳湘莲才道:“我告诉你们件事情,你们且先替我欢喜欢喜。”

柳湘莲最爱结交朋友,去岁走前和薛蟠一场误会纷争,如今也已化解,两人反倒成了好兄弟。这薛蟠前日叫了一同玩耍,席上竟还有他表姐夫贾琏,这贾琏就说起了自己新纳的姨娘,柳薛二人自然道贺。哪成想贾琏却是存了给他做媒的心思,原来他这新姨娘尤二姐有个妹妹尤三姐,五六年前曾巧遇过柳湘莲,对他一见难忘,发了愿此生非他不嫁,如今贾琏可不就是为了这个才特特的来寻他。说起这尤三姐容貌标志,世上难有人能出其右,且年龄家世也都匹配,柳湘莲此时因了一些事,正巴不得立时娶亲,随即便把家传的鸳鸯剑当做姻亲信物托贾琏送了去。

一听这事,余下三人面面相觑,均觉柳湘莲此事做的有些莽撞,但事已至此,也只得连连道贺。

过了半时,柳湘莲出去小解,冷子兴有些担忧道:“小柳儿恁地没成算,什么也不知道就忙忙的订了下来。这贾二爷我也知道,自己就不是个干净的,娶的这尤氏姨娘先前在娘家时就是定过的,如今算是悔婚再嫁,并上贾二爷身上还有国孝家孝两重,这事太不靠谱。他说的亲哪里能是个好的?”

花自芳一愣,道:“竟是这样内情,那可如何是好,他如今把信物都送了人家。”

水溶想了想道:“不如到时让他先去见一见,反正还未大张旗鼓的订,到时若不合心意,再说罢。”

等柳湘莲回来,三人也不提此事,只把酒言欢。

四人近一年光景未在一处,除花自芳本不善饮,喝了十几杯有些上头,搁下坐着一旁微笑同他们说话,另三人知他酒量也不强求,自顾自喝的酣畅淋漓。

待到散席时候,冷子兴无疑早已趴下,水溶也已辨不清东南西北,只柳湘莲还瞪着眼睛抓着花自芳说醉话。

王府里的下人早得了吩咐,进来把冷子兴同水溶扶下楼去,又对花自芳道:“花先生,你和柳二爷此时家去还是怎的?”

花自芳看看外面光景,寻思了一下道:“你们送冷掌柜和王爷回去罢,我把柳二爷带我家去歇一晚,离这里不过两步远。”那人答应着自去送人不提。

春风熏人,明亮月光底下,花自芳拽着柳湘莲往自己家去走。柳湘莲走路无碍,若不是此时昏话连篇,全然不像是喝醉的,任他拉着,只嘴里叽叽咕咕不停。

好不容易拐进花家所在的巷子,柳湘莲忽甩开花自芳蹲在地下不走了,花自芳忙退回去好声劝道:“湘莲,马上就到家了,到家喝些解酒汤,睡一觉就好了。”

柳湘莲低头蹲着道:“要是有什么解酒汤能让我喝了忘却前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花自芳一时摸不准他竟是醉了还是醒着,只去拉他道:“快起来罢,蹲在这巷口像什么。”

柳湘莲自己站起来,走了两步,已到了花家门边,忽又站住道:“你为何不愿同我一起走?”

花自芳呆住,莫名其妙道:“湘莲说什么?”

柳湘莲眼睛瞪的大大的,瞅着花自芳道:“你是怨恨我多些,还是喜欢我多些?”

花自芳完全傻了:“啊?”

柳湘莲眼里竟扑嗒扑嗒掉下泪来,抽噎道:“你不愿意跟我一起走,你还骂我,你还说我是骗子。”

说着扑过去一把抱住花自芳,哭着说:“我知你怨我骗你,可我真是有苦衷的,你连听我解释都不愿,只一味的赶我走,你真是狠心。”

花自芳才明白过来,柳湘莲醉里糊涂把自己错认了他人,此时也无法,只得抬着手拍着他肩膀道:“是我狠心,是我不对,你别哭了。”

柳湘莲抱的越发用力,嘴里只道:“你怎么对我这般狠心,那时你明明说喜欢我的。”

花自芳哄着道:“是是是,我喜欢你的,你快止住泪罢。”

柳湘莲松开手,两眼亮晶晶道:“你不骗我?你可愿同我长久在一起?”

花自芳无奈道:“不骗你,长久在一起。”心下却惊疑,柳湘莲在外面究竟是碰见了何人,竟情动至此。

柳湘莲却重新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脸上磨蹭,欢喜道:“我就知道,你必是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