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无尽旅途(165)

“……我知道。”克劳德十分理解他的感受，九年前他刚在研究所醒来的时候也因这件事受到过极大的惊吓。

事后萨菲罗斯向其他人解释，因为当初大公国撤离时将一些科研资料也一并转移，其中包括卡特霍姆克隆计划中几个失败品的标本，所以当克劳德被带回朱农后，萨菲罗斯突然感知到那些失败品的存在，于是立刻让其中一个发育程度最高的样本继续生长，然后控制它回到克劳德身边。

虽然其他人并不清楚所谓的失败品是什么，但克劳德很清楚它们的来历——那就是C-01到C-06的标本，所以他当初只在研究所找到实验记录，记录里从未提及它们事后是被怎样处理的。

再之后的三年中，萨菲罗斯一直以儿童的形象陪伴在他身边。尽管大公国认为他十分危险，需要拘禁起来，但文森特坚决制止了这一决策。文森特认为他的灵魂需要靠萨菲罗斯的力量才能稳定下来，而且小萨菲罗斯并非萨菲罗斯的本体，只是终端一样的存在，拘禁他没有任何意义，因此萨菲罗斯才得以留在他的身边。

克劳德听完后沉思了许久，忽然问：“文森特呢？”

他记起最开始扎克斯也提到过对方，以他对文森特的了解，对方如果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病房，多半已经不在朱农。

“他和纳纳奇回宇宙峡谷了。他说如果你醒来后不想留在这里，也可以去宇宙峡谷找他们。”扎克斯的回答印证了他的想法。

“怀特——”他还没问完，扎克斯已经抢先回道：“他在古代种神庙的营地里找到了自己的孩子和老婆，现在在这边的临时学校做物理老师。如果你想见他，我们可以约个周末的晚上去吃饭，怎么样？”

“……那杰内西斯呢？”

“杰内西斯是两年前离开的，他说，呃……‘只有你和安吉尔会喜欢这种过家家的生活’，然后有一天就突然不见了。文森特说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比如修复北大空洞那个湖泊底部的裂隙，所以几年之内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克劳德本也想问安吉尔的情况，但想起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杰内西斯时对方意味不明的眼神，大致也能理解他离开的原因。扎克斯会和安吉尔在这里重建家园，度过一个正常的人生，这是他们能留给两人最好的礼物。

直到夕阳已经缓慢地落到窗台的边缘，他才低声道：“抱歉，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扎克斯会意，于是将其他东西留在卧室中，轻轻地离开了房间。

克劳德推窗帘后的那扇玻璃门，走到阳台上。他看到霞光铺染的天空上高悬着一颗银白色的月亮，心中忽然涌动起一股奇怪的情绪。

「克劳德。」

他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这次他很确定它不是回忆也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萨菲罗斯试图与自己交谈的声音。

它是那样贴近自己，清晰而又低沉，回荡在他的灵魂深处。当他意识到它的存在时，仿佛忽然进入了另一个人的视角中——小小的、低矮的视角，在一条长廊中安静地站着，眼前是一道陌生而熟悉的门。

“……萨菲罗斯。”克劳德轻唤出声。

身后的门被一只孩童的手推开。

克劳德转过身，那个曾在他记忆中反复出现的幻梦一般美好的银发少年就站在门口，竖瞳中是完全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与冷静。

对视片刻之后，克劳德走过去抱住了对方。

“萨菲罗斯……”

除了对方的名字，他几乎已经找不到可以表达自己心情的话语。他将自己深深埋进细软的银发中，用尽全力去感受那个真实的体温，眼眶再度泛起湿润的热度。

事实上他们可以通过灵魂直接阅读对方的想法，如果不加以屏蔽那些想法就会像潮水一样涌进脑海，但克劳德仍然想面对面地与他交流。萨菲罗斯为此感到十分愉快，短暂地回抱了他一下就将两人分开。

“你想念我。”银发少年微微挑起下颌，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那完全就是成年萨菲罗斯的语气，将克劳德的感动生生噎回心里。

“你是一定要保持这个模样吗？”他忍不住问。

“我以为你会更喜欢我这个样子。”对方眨了眨眼，“考虑到你那么喜欢C-07。”

“所以这是谁的身体？”克劳德无奈地叹了口气。

“C-06。怎么，你更喜欢原来的我？”

“……”顶着这样的脸说着他所熟识的那个萨菲罗斯才会说的话，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对方立刻接收到了他的想法，于是展开巨大的黑色翅膀将自己裹入其中。下一秒，翅膀化作羽毛散去，那个他记忆中的萨菲罗斯又回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