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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她婀娜可欺(19)

作者: 一支荷 阅读记录

杳杳眼角红红,怀柔侯看了便忍不住开始乱想,这是个水晶似的娃娃,透亮的,精致的招人喜欢,爹娘不知是怎样的一对璧人,才生出如此标致的人物来。

叫这样的姑娘跪着是种罪过。

“我知你是个守礼的姑娘,若非情急,不会如此冒失。”怀柔侯不想委屈了她,并不责怪她冒失,“你起来说话。”

杳杳只是摇头,“贵人……”

“你这孩子倒倔。”

怀柔侯简直拿她没办法,便叹口气,“我记得,咱们是远亲。”

知闲忙附和着,“是呢,贵人竟还记得。”

“我自然记得。”他站在二人身边,“我还记得你们俩在端午夜宴上射粉团,开怀又有趣。”

侯爷拿出长辈的架势来,“有什么要说的,直说便是。”

杳杳也不再拖沓,细细将匪年的事儿说了。

“既如此……”怀柔侯想都不想便说,“明日我先走一趟五军都督府,这也不是难事。”

这已是今天最好的结果,未曾想他答应的这样爽快。

杳杳心里大大的松快起来,忍了两下没忍住,迢迢掉下两珠泪来。她怕贵人不喜,背过身去赶忙擦了眼角。

怀柔侯有些手脚无措。

姑娘就是这样么?开心会哭,不开心也会哭,真是水一样人儿。

杳杳未施脂粉,却有两道乌漆的细眉和一张嫣红的檀口,他目光投在她发顶上,像在俯视一匹上好的缎子,他自问从前可从未见过这样乌黑的发,简直叫人疑心是不是用碳涂过了色。

美人宜喜宜嗔,一动一静无不是养眼的。

他伸手想拍拍她瘦削的肩膀,以示安慰,姑娘正巧回身,便有几缕乌丝自他指缝穿过。这是女子才有的柔软弧度,贴在指尖有一丝若有似乎的凉意。他触觉也不灵敏起来,这样酷热的季节哪来的凉,想是他自己美化,美人连发丝都是与众不同的。

杳杳不是个爱在人前示弱的,擦罢了眼泪,又是那个进退得宜的姚匪匪,她勉强挤出个笑容来。

怀柔侯肯帮忙,自己一味的情绪上头,哭哭啼啼,谁看了都要觉得无趣。

她装作神色如常的模样,只偶尔还有哽咽之声。又不想要别人听出来,尤其不想叫贵人听出来,于是便一面说着话,一面还要深深呼气。

“贵人大恩,杳杳永不敢忘。”

“不必说这些话。”他今日对她倒另眼相待,姑娘有股子气性,全不似外表柔弱,“女子在这世道讨生活不易,咱们还是远亲,你哥哥要称我一声叔叔,我这做长辈的,自然也要出一点力。”

他说“咱们还是远亲”,说得叫人心里熨帖,只是杳杳不是个会来事儿的,她心里恩人就是恩人,跟案上供得菩萨,庙里塑得佛陀一样神圣,不可轻易攀折。

换作是知闲,这句“叔叔”早就亲亲热热的叫起来了。

“恩人。”

这两个字震得怀柔侯脑袋哐哐响。

怀柔侯长长地“额”了一声。

“他日哥哥回来,定要好生到侯爷这里谢过。”

姑娘的想法有些别致,她不跟你攀交情,丁是丁卯是卯,侯爷思来想去,觉得这姑娘是个有骨气的。

既对一个人生了好感,人家做什么都觉得是好的。

三人也无闲话好叙,说完了正事,便要各自离开。

杳杳虽得了侯爷的承诺,但心里仍旧没底,在前头垂头慢慢走着,今夜恐怕难眠。

她又用牙齿咬着下唇不放,像是跟自己较劲儿。

知闲唤她两声她都仿若没听到。

“杳杳?”

“哎,怎么了?”

“你魂不守舍的从独月楼出来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你这么着,我看了担心。”

“我没事,忍不住胡思乱想罢了。”

“贵人都说要帮忙了,咱们认识的,再也没有比他更大的官儿了,想是哪怕我四叔出手,都不如侯爷说话管用些,你就不要担心了。”

“我心思重,想哥哥还在牢里受苦,我哪里能不担心,怕他吃不好睡不好,怕牢里的人给他气受,什么都怕。”

“进了五军都督府的大牢,自然不可能活的像在外面那样闲适,你忧虑也没什么用,我瞧今天侯爷跟你说话,他也只说了明天去趟五军都督府,先见匪年哥哥一面。今天这情况下若是你亲亲热热跟他攀攀亲戚,再多说两句美话,把他哄得高兴,许明天匪年哥哥就让他给放出来了呢。”

她说的有些天真。

可这份天真多难得。

“贵人心善,说是远亲不过是为了让我心里舒坦些,我自然是承他的情的。可我若是得寸进尺,得陇望蜀,那便叫人生厌弃。且还不知道这次的事,哥哥到底过错有多少,冒失的叫侯爷为他疏通,把它放出来,许也要给侯爷沾上一身腥。他与林文焕是同僚,二人又分为左右路前将军一起西征,一个军功卓著,一个要降罪,本就不好说,他若还出手去救我哥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