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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182)

食盒从外边看,至少有一尺高,里头不该这么浅。赵衡心觉不对,便仔细看了看食盒,才发现这个食盒竟然有两层,是由内上下通口的,若是单从食盒外部来看,根本看不出来。

食盒的上层用油纸垫着,装上点心,掩住了那块隔板。她将油纸和剩余几块点心拿走,揭开隔板,看到下层放着的东西时,顿时震住了。

食盒下层,赫然放着一个她从前时常在父皇的御书房把玩,令她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传国玉玺。

第73章 走水

食盒里放着传国玉玺,沈惊松知道吗?

赵衡脑中浮现他将食盒送自己时的神情,那般的云淡风轻,料想他应当是不知道的。

可这是废太子赏的东西,他定会检查过一遍,不可能不清楚食盒里头都装了什么,就转手送她。

他是知道食盒里装着一枚传国玉玺的。

赵衡不由揪紧了衣襟,她心跳得厉害,试图勒紧衣裳以制止此刻的心跳过快。

马车仍旧往前行驶着,车轮碾着路面发出骨碌碌地声响。立夏时不时扬鞭,喝一声驾。

在驶入主道时,车帘忽然被掀开,赵衡探出半个身子,道:“调头,我要回去再问沈惊松一些事。”

“啊?”立夏听话地调转方向,但嘴上却道:“可我们马上就到家了,再调头去沈太傅家里,恐怕天就黑了。”

赵衡攥着车帘,不发一语,待到了沈惊松家门前,马车刚停下,等不及立夏前去通传,她便跳下马车,自己上前敲门了。

沈府门房对她的去而复返颇为惊讶,一面开门,一面道:“您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赵衡却等不及了,一边快步入内,一边摆手道:“不必了,我自己进去见他。”

门房张了张嘴,望着她的背影,想说这样不合规矩,又忆起老管家曾吩咐过,公主来了要视她为府里的主人,便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转过身出门,殷勤地替立夏牵马。

这个时候,夜幕已垂,沈府人丁少,诺大的府里,不见一个人影,亦未闻人声,只有檐下的灯随晚风无声嬉闹,给这府里平添了几分冷清。

沈惊松站在院里,负手于背,仰头望着悬着一轮弯月的夜空。他的背影挺拔,晚风将他衣角吹起,银白月光披在他身上,乍一看,竟似一位欲乘风而去的仙人。

赵衡绕过抄手游廊,看见的便是这一副场景。她本急急而来,见此情形,不由脚步一停。

沈惊松听闻脚步声,回头见是赵衡,不禁一怔:“公主?”

赵衡慢步走过去,站在他身旁,道:“那盒点心,我尝了,很喜欢。所以回来跟你道声谢。”

她本来满腹疑问,想问他知不知道食盒里放了个传国玉玺,想问他为何要将传国玉玺就这么送她了,还想问他许许多多的事情,可见到了人,那些疑问便通通都变得不重要了。

便也不必再问出口了。

“为表谢意,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她侧身,往前一倾,附在沈惊松耳边,轻声道:“我府里那位张显的侍妾,生下的儿子,是武德帝的。”

沈惊松心下一震。她竟藏着一桩这样大的秘密。

他一直知道她瞒着他许多事,譬如她在汴京近郊开了不少武馆学堂,已经培养出一批不错的人,又譬如她借辛家的粮道和邵皇后的赏梅宴调了梁桂两州的边防军进京,还知道如今汴京城里就住着曾为汴京四大公子之首的谢颐。

这些事,她做得隐秘,他便也当不知道。

可他从未想过,她的秘密,竟然是张显的妾室为武德帝生了一个儿子,这样一桩可瞬间乱了宫闱朝政的大事。

而她如今却将这事毫不犹豫地告诉了他,相当于是将性命都交付于他了。

沈惊松面色如常,眸色却沉了沉,融进这浓墨般的夜里。

他不错眼地看着她,慢声道:“这样的秘密,公主不该告诉我一个外人。”

“外人?”赵衡迎着他的目光,唇角掠过一缕笑,悠悠地道:“在我心中,沈太傅早是内人了。”

沈惊松神色一滞。

随后,他伸出右手,攥住她纤细的手腕。

方才还是披着月色不沾俗尘的清冷仙人,如今眼里染上了七情六欲,连呼吸都重了。

赵衡隐约察觉他要做什么,却丝毫没有退避的意思,反而主动往前靠了靠,仰面看着他,莞尔笑道:“沈太傅,我如今是他人妇,你要守礼。”

月光洒在赵衡仰起的脸,愈发衬得两瓣朱唇动人。

沈惊松右手上略一使劲,将赵衡攥至怀里,抬起左手覆上她的后颈,低下头擭住她的唇瓣前,咬字清晰地吐出两字:

“不守。”

到了正月十五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