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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205)

她心下对此有些不喜,总觉得好像被他往外推开了一般。

赵衡说了句:“少在日头底下看书,对眼睛不好。”信步越过小厮,正欲往屋里走,却听身后小厮道:“陛下,公子在书房那边午歇。”

她脚步一顿,原地转了方向。

这回小厮知道引她往书房方向去了,一边走一边道:“公子这三日里,除了吃便是睡。也就今日精神好了些,便去书房看了一时辰的书,吃过午饭,又歇下了。”

赵衡不语,心下却想,睡得这样久,想必过去一年里他殚精竭虑,没睡过一个整觉。这样想着,心头的不喜便淡了下去。

待到书房门口,小厮欲进去通报,被她无声制止了。

小厮也还算机灵,看立夏没有跟进书房的意思,便轻声道了句:“那小的给您沏壶热茶来。”

赵衡放轻脚步进了书房,沈惊松歇在临窗的暖榻上,身上盖着白色毛茸茸的一张毯子,眉头舒展睡容安详,看着像在做什么美梦。

她站在榻前端详,目光从沈惊松清隽的眉骨一寸寸往下移,最后停在水色泛红的唇上,忽然间意动起来,顿时就明白为何自古君王都贪恋温柔乡。

美人临榻,秀色可餐,哪个能拒绝呢。

再看下去,恐怕就忍不住要上手摸一摸了。赵衡逼自己挪开眼,走到书案前,上回她看的那本游记,还搁在案头上,看到哪页却忘记了。

她随手一翻,发现书里某页夹着一片薄薄的梅花签,取出签子,往书上一扫,赫然发现这正是她上回看一半停下的那一页。

赵衡心下熨帖,为沈惊松的细心而感到愉悦。目光不禁又往榻上而去,又瞧了沈惊松好半晌,直至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方收回来,佯装若无其事地看起书。

小厮端着热茶和两盘刚出炉的糕点进来,摆在书案上,又悄无声息地退下去了。

赵衡嗅着这一缕茶香,一颗心总算肯静下来,容她专注地看起书。

日头偏西的时候,沈惊松终于醒来,听到书案那头有书页的翻动声,还以为是小厮在整理书籍,因而他并未起身,裹着毛毯子贪恋榻上的融融暖意,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大概是刚睡醒,他的声音略微沙哑。

赵衡看过来,不期然瞧见他躲懒赖床的样子,不由莞尔,答了句:“快申时了。”

沈惊松面色忽的一变,手撑在榻上支起身,刚抬眼,便和赵衡含笑的目光撞上了。

他愣了愣,脸上染上一层薄红,竟难得露出了一点局促之色,强自镇定道:“门房未通传,不知你来,我失态了,还望见谅。”

“是我让底下人别通传的,不怪他们。”赵衡起身,将沈惊松挂在衣架子上的外衫拿给沈惊松。

沈惊松仅着一身中衣,接过外衫,进了书房的次间穿戴洗漱。

约摸一刻钟,他穿戴整齐地走出来,又变成了平常那个波澜不惊的沈太傅,彬彬有礼地道:“久等了。”

赵衡合上书,摇头说无妨。待他坐下,她亲自倒了杯茶推过去,三言两语将这三天里发生的事情简略地提了提,末了方道:“我这趟来,其实是有两件事情想同你商量。”

沈惊松握着茶杯,微微点头:“你说。”

“薛氏的那孩子,终究是姓齐的。”赵衡声音淡淡的,不杀薛氏是一回事,但留着这母子在她跟前也不大可能,“我想将她母子送出汴京。”

沈惊松明白她的意思了,把薛氏母子送走不难,难的是送去哪儿。万一还有一些对齐高忠心耿耿的余部,得知薛氏母子的踪迹,难保不会利用这母子俩再起事。

他沉吟片刻,道:“送到齐雍文那儿去罢,他应会很高兴自己还有一个弟弟。”

赵衡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这话不能由她主动提,以免让沈惊松误会她想套齐雍文的下落,落下一个工于心计的印象。

“那这事就交给你办了。”赵衡道,“我的登基大典,礼部拟在下月择吉日举行,我想把另外一件大事也一起办了。”

什么样的大事能和她的登基典礼一同办?沈惊松正想着,忽见赵衡起了身,绕过书案,走到他面前,双手撑在两侧的椅背上,俯首看着他。

视线相撞的这瞬间,沈惊松忽然就明白了她口中说的另外一件大事是指什么。

“我欲册封你为皇后,你可愿意?”赵衡低声问他,“大梁史上不曾有过男后,你是头一个。”

即便大梁史上曾出过一位女皇,可那位女皇,据说与当时的权相暧昧不清,终生未立后,亦未生育,太子是从嫡亲的弟弟那里过继来的。当然,那位女皇虽未立后,但面首是养了不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