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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34)

立春劝不住她,只好再三叮嘱立夏看顾好公主。田庄上的汉子虽淳朴善良,可真的莽起来,那也是不要命的。

她很是担忧府里这些个女郎,拼不过那些镇日下地干苦力活的庄稼汉。

立夏自信却也心大:“你放心罢,咱们这是去替他们要公道呢,他们不会伤我们。何况咱们这些女郎,虽打不过我,但对付几个庄稼汉还是轻轻松松的。”

一行人带着那个田妞儿赶往田家庄,到地儿时,正如立春所言,天色已微沉,西边的太阳都没影了。

加上田妞耳,一行人二十二个人,总共四辆马车,车轱辘闹腾出来的声响,在一入夜便寂静无声的庄子里十分明显,很快引起人们的注意。

有人好奇地打开屋门一看,见到赵衡的车架,顿时一惊。

那不是庆阳公主的车辇吗?公主怎的突然来了?

开门的人胆儿小,想起近日发生的事,顿时一怵,关上屋门只佯做不知。

当然,也有胆儿大的,看到是公主的车辇,立即披了外衣,跟在车辇后边,想瞧瞧公主来了是打算怎么办。

一行人在田庄上的公屋停下时,赵衡才下马车,发现公屋前已经聚集好些人。

这些人都是听说她来了聚集过来的。

庄子上的公屋,一般是没人住的,唯有秋季收粮岁末查账的时候,从汴京过来的人才会在公屋里住几日。

前年年末,赵衡刚接手这庄子,就来过一次。那一次她倒不是为了查账,而是当时父皇刚把这个庄子赏给她,她是过来认这庄子上的管事,顺便看看这些管事能不能用。

好在父皇对她是真的好,挑给她的庄子,田地肥沃,庄子上的佃户们是一等一的勤快淳朴,几个庄头管事的也都是老实人,做的账目清晰明了,完全没有什么可操心的地方。

上一次来,赵衡只住了两日就走了。

这一次,庄子里出了人命官司,没个三五日怕是走不了。

赵衡心下一叹,牵着田妞儿的手,眼神示意立夏去将公屋的门打开,好让其他人搬行李进去。

立夏走到公屋大门前,掏出钥匙要开门时,谁知那门忽然“吱呀”一声,从里头自己开了。

立夏吓了一跳,本能往后一退。

随着那门一开,有人探了半个身子出来,眯着眼睛扬声道:“谁再闹事儿,仔细变成第二个田老汉!”

田妞儿听那人提到自己的父亲,心下既是难过又愤怒,红着眼眶喊道:“这是公主!在公主面前,你们还敢这般嚣张?”

“公主?哪个公主?”那人愣了一下,随即跨步站了出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田妞儿,尖声道:“我那侄女儿早没了,哪里来的公主。你丫头片子莫诓我,仔细我捆了你送到城里卖了。”

田妞儿忙躲到赵衡身后,紧紧攥住赵衡的手,声音都颤了起来:“公主,就是他,就是他把我爹打死的。”

赵衡目光落在那男人脸上,五官生得倒是端正,可却一脸小人相,眉头吊着,在这浮浮沉沉的暮色中,犹似恶鬼一般。

那男人也正好朝赵衡望过来,见她揉蓝衫子杏黄裙红披风,亭亭立于余晖中,衣袂飘飘,一时竟看痴了,口中喃喃道:“这是哪家的仙子下凡了,莫不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请求,特意送来给我当婆娘的。”

说着,便想上前去摸赵衡。

立夏自诩天不怕地不怕,却被一个男人吓了一跳,眼下回过神来,不由有些羞恼。眼下见他竟欲轻薄赵衡,登时大怒,横腿一扫正中那人的膝盖骨,那人吃痛,“哎哟”一声便跪了下来。

立夏绷着一张脸,站在赵衡身前,娇声一喝:“哪里来的泼皮无赖,竟敢对公主这般放肆无礼!”

门前闹出这声响,很快又引得几人从公屋里快步走出来,“是谁在闹事?”

走出来的共有五人,一老翁,一老妇,另外三人都是青壮的男人,俱生得满脸横肉,凶相毕露。这五人一看就是一家的。

老翁站在前头,眼睛朝四周打量了一圈,最后落在赵衡身上,回想方才没出门前似乎听到有人喊什么公主,心下隐隐猜出了她的身份,神情顿凛,朝赵衡躬身拜下,俯首帖耳道:“草民见过公主。”

老翁身后的老妇与三个汉子,听得此言都是一惊,呆了片刻,还是老翁出声提醒了一句:“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向公主行礼!”四人方如梦初醒般,通通跪了下来,前后不一地喊:“草民见过公主。”

这老翁是个聪明人。

赵衡神情淡淡地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那老翁口称谢过公主,将礼数尽全了,方起身。

而先前被立夏一腿打跪的那个男人也忙不迭爬起来,凑到那老翁身边,他尚没搞清楚赵衡是个身份,忍不住问道:“大伯,她是谁啊?陛下的大妞儿不是早没了吗,怎么凭空冒出个公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