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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50)

于老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看向赵衡时,神情刹那变得温和,拱手拜道:“见过公主。”

且不说赵衡有求于人,光是冲着于老的声望,她便不敢受老人家的礼,忙福身回礼,“于老好。”

于老不是个爱拖泥带水的性子,他人既走了出来,当下便随赵衡回公主府了。

他的小徒弟跟在后边,还叫了一声:“师父,您忘记带药箱啦。”

于老朝他一摆手,“公主府里什么没有?你且留下看家,天黑前若不见我回来,就不必给我留饭了。”

那小徒弟语气憨气的点头:“哎,我记住了!”

三人走出巷子口,沈惊松将自己的轿子让给了于老,自己则去市集另雇了一乘轿子。

到了公主府,立春从立夏口中赵衡随沈惊松一道去请太医院的老院判于老,便坐不住,亲自到大门前来等着了。

说来也巧,立春和于老,其实还有一段渊源。

她自被挑选出来跟在赵衡身边后,便在太医院拜了一位张姓的太医为师,学医理习医术。而那位张姓太医的师父,正是于老。

只可惜,立春还未拜那位张姓太医为师时,于老便已出宫了,她虽为于老的徒孙,却也一直没有机会相见。

眼下得知公主和沈惊松一起去于老了,她心情难免激动,哪怕于老来了治不好她脚伤也无妨,见到人能叫一声师祖就够了。

在立春左看右望的期盼中,三顶小轿缓缓而来,停在了门口。

立春顾不上自己走路不便,拾阶而下。

赵衡撩了轿帘弯身出来,便见立春一张难掩激动的脸出现在眼前,不由一愣。立春向来是个稳重性子,鲜有神情这般外露的。

“可是府里发生什么事了?”赵衡问了句。

立春摇头,“府里无事,奴婢听说您和太傅大人去请于老上门替奴婢看伤,奴婢便出来候着。”

她说着话,目光已经看见赵衡身后的轿子里走出来一个耄耋老人,“公主,那便是于老了罢?”

沈惊松先一步从轿子里出来,此时他扶着于老走过来,立春却似没瞧见他一般,一双眼眸亮晶晶的,只看着于老。

赵衡不着痕迹地碰了碰她手肘,她方回过神来,朝沈惊松和于老分别问了好,便转身引人进府。

于老看见立春走路的姿势,心下了然。

待进了公主府,立春亲自奉了茶,于老却不多废话,只朝立春道:“把鞋袜脱了,让老头子看看。”

饶是大梁民风开放,姑娘家家的也不轻易在陌生男子面前露出一双玉足来。

立春脸色微赧,沈惊松察言观色何等厉害,立即借故起身到屋外去了。

他一走,立春脸上羞赧之色便退了下去,干脆利索地脱了右脚鞋袜,让于老看伤,小声将碎骨的打算说与于老听。

于老善骨科,拿了块巾子隔着,在立春脚上按骨,听她这么一说,便点点头道是个好主意,又有些惊讶地问:“这个治伤的法子,你从何处得知的?”

立春并不瞒他,道是在一本古籍医书上看来的,又说自己师从如今已是院判的张太医,略通些医理。

于老一听,一张肃容总算露出些许笑意,“怪不得小小年纪便敢这般诊断,原是张子那家伙教出来的。张子是老头子的嫡传弟子,你既拜他为师,合该称朽一声师祖。”

立春忙道不敢,推辞了一句:“奴婢不过是粗通一二,若攀称您一声师祖,恐辱没了您的名声。”

于老“哦”了一声,“你说得也有理,那老朽便当不知这回事,以后你也莫要同人提起。”

立春不由愕然。她只是谦辞,没真想和于老撇开干系呀。

赵衡却险些笑出声来。

于老这性子率直,倒有几分可爱。

看过立春的脚伤,于老便道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日就治。

太医院来的那名方医女负责捣药,敲碎立春长歪的脚骨,则是于老亲自动的手,赵衡和立夏都在一旁看着。立春本人倒是忍住了碎骨时的锥心之痛,赵衡和立夏却都看红了眼睛。

赵衡双手紧握成拳,指甲狠狠掐进掌心也未察觉,直把唇角都咬破了才将眼里的泪逼下去。

而一旁的立夏,眼泪已经掉得跟串珠子似的,双手用力捂着嘴,哭得一抽一抽的。ωww.五⑧①б0.℃ōΜ

于老嫌她吵闹,出声赶人:“受不了就不要看了,出去出去都出去,别在这儿哭,影响了老朽下手,万一敲错了骨头,遭罪的可不是老头子。”

立夏抹了一把泪,抽抽噎噎的转身出去了。

于老又看向赵衡,“你也出去!”

赵衡看了一眼立春,她闭着眼,额发湿透,额上、脖颈布满细汗,手背上青筋凸起,可见此时是十分痛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