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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76)

“立春姐姐你快看看公主的伤。”田妞儿把立春放在赵衡身边,莲巧拿了个矮凳给立春坐着。

立春伸手撩起赵衡的裙摆,脱下鞋袜,眼睛瞬间便红了。

赵衡的双腿,从膝盖往下到脚趾,此时已是血肉模糊。

立夏蹲在赵衡身边,“呜”的一声哭了出来,“这才去了一个时辰,公主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立春瞪了她一眼,有些迁怒道:“叫你贴身护着公主周全,你就是这么护着的?”

立夏捂着嘴咽哽,“我知道错了,以后打死我,我也不离开公主半步了。”

田妞儿和莲巧也都悄悄抹了抹眼泪,并不敢像立夏那样哭出来。

赵衡勉强撑着个笑脸,安慰她们:“没什么大碍,就是些皮肉伤。”

宫里来的那位医女见惯了伤,赵衡这点伤?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接过话道:“确实就是些皮肉伤,伤不到筋骨,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路。清理下伤口,抹点药,养几日就能走了。”

立春的医术并不比医女差,自然知道这程度的伤,在狱中酷刑来说,已经是放轻了量刑。若是用刑的人下手没留情,公主这双脚就废了。ωww.五⑧①б0.℃ōΜ

她关心则乱,见不得赵衡受一点伤,索性让医女来,自己别过头,去吩咐莲巧和田妞儿端热水拿伤药。

另一头,沈惊松将卫公公晾在前厅,走到赵衡的院落时,正好碰到院里的婆子拿着赵衡换掉的鞋袜出来。

他停了步,目光落在婆子手里的鞋袜上。

那鞋袜的里层全是污血,可以想象得出来,赵衡在牢狱时忍了多大的痛苦。

沈惊松心里改了主意,转身回到前厅,和卫公公离开一道进宫。

卫公公本想要说什么,沈惊松一个眼风扫过来,他便歇了声,小声道:“陛下和娘娘若是追究起来,这抗旨的罪名,庆阳公主未必承担得起,沈太傅您可要想清楚了,切莫害了公主。”

沈惊松语气一沉:“陛下不敢。”

卫公公惊得一个趔趄,险些从公主府门前的台阶摔下去。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抬眼见沈惊松神色漠然,便知道自己没听岔,沈惊松说的就是不敢两字。

这天底下,哪有陛下不敢做的事?

但这话卫公公没敢说出口,今日的沈太傅仿佛变了一个人,看着还是平日那副彬彬有礼温润如玉的模样,却莫名的让人不寒而栗。

卫公公稳了稳身,快步进到小轿里,扬声叫走,没管沈惊松是否跟上来。

反正旨意已经传到,不进宫抗旨的是他们,不是他。

两人一走,门房转头进去报给管事婆子。

管事婆子原封不动地报进了赵衡的院里:“沈太傅和宫里来的公公都走了。”

“宫里来人了?这时候他们又来做什么?”立夏问来报话的管事婆子。

管事婆子摇头说不知道,只道:“走前沈太傅留了话,让公主安心养伤,陛下和皇后娘娘那里,他来应付。”

赵衡让管事婆子退下,对立夏道:“皇后娘娘宣我进宫,正巧陛下也宣沈太傅进宫。”

立夏一听,立即不干了,道:“您都伤成这样了,路都走不了,还怎么进宫?既然沈太傅说他来应付,那咱们就当不知道这回事,管他是皇后宣还是陛下宣。”

屋里还有外人在,立春瞪了一眼立夏,训道:“皇后娘娘宣召,那就得去,不去那就是抗旨。这样的话你说出来,那便是忤逆大不敬,害了自己还要害公主。”

立夏忙捂住了嘴。

一旁的的医女只当没听见,自顾自地替赵衡上了药,就收拾收拾药渣退下了。

屋里剩下自己人,立春这才对赵衡道:“原先在门前聚集的人,现下都聚到宫门前了,打着替公主申冤的名义,叫嚣着要陛下给个交代。皇后娘娘宣您进宫,一定和这有关。”

百姓们聚集在皇宫前公然叫骂皇帝,这放在前朝,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可在今朝,已经发生过两回了。

第一回 是上万人请愿书,让武德帝饶庆阳公主一命。

第二回 便是这次,近千人聚集,也是为了庆阳公主,要替她申冤,让武德帝还她清白。

百姓们之所以敢这么做,仗的就是武德帝是打着为民做主的名号登基上位的,武德帝根基未稳,还不敢公然对抗民意镇压民意。

“公主仁善,深受众人爱戴,如今公主受了委屈,他们自然会替公主出头。”立夏得意道。

赵衡听了,却没有半点高兴。

法不责众,这两桩事闹得太大,武德帝不会把账记在百姓头上,只会记恨上她。

假以时日,武德帝定会把这两笔账清算到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