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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83)

难为她还学会骗人了。

虽然被骗的人是自己,但好歹也是一种长进。

赵璇微微叹了口气,问赵衡:“我听魏胜说前几日你被带到京畿牢房,被用了脚刑,现在可好了些?”

赵衡还未出声,谢颐便急道:“你被上脚刑了?伤着没有了?可看大夫了?”

赵璇只觉谢颐的声音分外刺耳,眉头拧了拧,转过身,背对谢颐坐下,对赵衡道:“我和魏胜的事已向礼部报备,不日将由武德帝赐婚。待过后,你上我那儿坐坐。”

谢颐一怔,问赵璇:“什么赐婚?魏胜是谁?”问归问,其实他心里已有几分明白了。

武德帝下旨赦免弦月庵的前朝女眷,许她们与军中将领自由婚配。赵璇生得貌美,又曾是前朝的皇室女,身份高贵,只要她愿意,想要娶她的人多得是。

只是武德帝既然说了自由婚配,他便从没有想过赵璇会真的改嫁他人。毕竟她对他一直都是情深义重,满心满眼都只有他。

赵璇无视谢颐,只当他不存在,语气和缓的同赵衡道:“如今在这世上,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往后我不挑你刺,也不与你作对了。”

为了个狗男人,苛待仅剩的一个亲人,划不来。

赵衡低应了一句:“是我不懂事,总爱和阿姐吵。”

“以前的事都不提了,往后只要咱们姐妹齐心协力,多大的坎都能过。”赵璇说着,站起身,“我该走了,这个时候你我不宜接触过多。在外人眼里,我们关系不好,以后在人前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相处,你记住别露馅了。”

谢颐伸手拦在赵璇身前,“我带你去桂州。”

赵璇冷冷淡淡的睨了谢颐一眼:“谢颐,你当着我的面对我妹妹献殷勤,如此羞辱我,你是不是真以为我赵璇贱得没底线了?还是因为我父兄都不在了,这赵氏江山也改朝换姓,所以你才这么轻贱我?”

谢颐脸色一顿:“我只是想带你走,去了桂州你至少能睡个安稳觉。你是我的妻子,这辈子都不会变。”

赵璇问:“即使我在弦月庵的时候已经失贞,你也不在乎?”

谢颐摇头,眼中满是怜惜和温柔:“这不是你的错,怎么能怪你。”

若是以往,赵璇说不准又会沉溺在他这个眼神里。

可坐在矮塌上的赵衡,却提醒她,他装在心里的人不是她。

“你若真的很担心我睡不了安稳觉,早就该到弦月庵找我了。”

弦月庵是有重兵把守不错,但那只限于门外,在庵内她们还算是自由的,除了几个管事的婆子多事,并没有安置什么眼线监视。凭谢颐的身手,他真想进去见她一面,不是不行,他只是不愿意冒这个险。

而赵衡的公主府,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重兵把守,兴许连只苍蝇进来都逃不过安插这府里的眼线,可他却冒险来了。

若是没有亲眼见到谢颐在赵衡这里,赵璇兴许还会像以前那样,找个什么理由自欺欺人,将自己说服。

可偏偏今日就撞进她眼里了。

谁人眼里能容得进刺呢?这根刺若不拔掉,往后她只有以泪洗面的份了。

赵璇语气淡淡的对谢颐道:“我丈夫和我父王一样,都死在了回汴京的路上。”

谢颐怔忡。

赵璇越过他,扬长而去。只是踏出门槛时,不知是院里风大,还是阳光太盛,扎得她眼睛生疼,一颗眼泪滚落下来,没入衣领,转瞬又没了。

赵衡侧头,透过窗,一直目送赵璇离去,直至赵璇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门口,她方才收回来。

“以前我总是不明白,为何她对我总是一阵好一阵坏的。”赵衡开口,“直至今日我才明白原因。”

谢颐苦笑一声:“是我对不住她,也害了你。”

“我和阿姐之间,都是些微末小事,是发生了不愉快,但谁家姐妹间没个磕磕碰碰呢,哪里谈得上一个害字。她心里拎得清,刚才没因你而迁怒我,你现在又何必自责。”赵衡摇头,不欲再在情感上与谢颐纠结太多,便道:“你呆的时间太长了,该走了。我叫立夏送你出去,对外只说你迷路撞进我院里来了。”

谢颐也明白他再不走,只怕就真的走不了了。临走前,他留下话:“我今晚便南下去见雍州桂州两地的守官,你无需担心。他们会是你的手里的利刃,你什么时候想要这利刃出鞘,写信给我便可。”

立夏把谢颐安全送出公主府,回来向赵衡复命时,不禁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谢颐胆子也忒大了,为了公主,他竟然连命都不要了,还真是死心塌地。”

赵衡隐约从立夏这话里听出一点不对,问了句:“你早知道谢颐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