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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95)

立夏不说话了。

辛渐外祖,只辛渐他娘一个女儿。偌大家产全添给了辛渐他娘。辛渐他娘已逝,如今那些产业,又全数到了辛渐名下。

手握巨额财富,辛渐想要怎么折腾都行。总归是折腾得起的。

暮色沉沉时,马车终于驶到汴梁城外。

但不知为何,城门口的守卫忽然多了起来。

待近了一看,好家伙,沈惊松负手立于城门下,边上两个城门守卫官正低头哈腰地给他打扇子递温茶。

立夏眼皮跳了跳,低头和车厢里的赵衡道了句:“公主,沈惊松在前边,城门守卫比早上我们出来时多了两倍。”

正说话间,沈惊松已经看见了她,抬脚徐徐走来。

“完了,沈太傅过来了。”立夏道了这么一句,面上还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神色。

她如今可是男装小仆,万一沈惊松没认出她来呢。

但,没有万一。

沈惊松径直停在她身前,道了句:“立夏姑娘。”

两个跟在沈惊松身后打扇端茶的守官愣了愣,看着立夏的目光惊疑不定。

这个驾马车的俏小厮是个姑娘?

立夏勒紧缰绳,僵着脸干巴巴地道了句:“沈太傅好。”

沈惊松神色自若地问:“立夏姑娘这是与公主出城了?”

“是。”立夏莫名有些惶惶不安,僵笑道:“沈太傅怎么在此?”

“今日城里潜入了三名乔装打扮的前朝旧部,意图谋逆之事,现已由宣威将军看押审问。然陛下盛怒不休,特命在下率兵驻守城门严查进出城门行人。”

沈惊松说话不紧不慢,目光落在立夏身上:“还请立夏姑娘与公主下马车,配合检查,如实告知在下今日出城所谓何事。”

抓了前朝旧部,岂不是在公屋的那一批人?好好的,怎么会败露行迹?还被张显抓了去。

立夏心头一慌,本能反应扭头往车厢一看。

一只骨节修长薄而瘦的手撩开了车帘,露出辛渐那张迷人心魂的脸。

“哦,是我乔迁新居到城外,特请公主过府一聚。”辛渐没下马车,只将车帘高高撩起来,车厢内一览无余。

沈惊松乍见辛渐,唇角顿时一抿。又见赵衡也是一身男装,妆容同辛渐十分相像,看着像是一对亲兄弟,眼神不由深了深。

他身后那两名收官,已经被辛渐勾走了神魂,一个忘了打扇,一个自己就着自己手里的茶喝了口。

“车里就我和宁宁两人。”辛渐神色冷淡,即便对着沈惊松,也不见热忱:“沈太傅还想检查什么?”

“宁宁?”沈惊松目光掠过辛渐,停在赵衡身上,唇角浮起一抹笑,声线亦温柔带笑:“原来公主小字叫宁宁。”

赵衡心里咯噔一下,抬眸便撞进了沈惊松的眼底。

明明是温和文雅的人,此时脸上也明明带笑,那双如墨玉般的眼,却看不出一点情绪的痕迹。

明明人是在笑,可赵衡就是觉得沈惊松此时心情不虞。

赵衡垂下眼,收回目光。

不知道是因瞒着沈惊松和席家军诸人见了面,还是因为此时车里多了一个辛渐,她莫名心虚,不敢同沈惊松对视。

赵衡的沉默不语,让他脸上笑意缓缓收了起来。“看来公主同辛公子的关系很好,我竟不知公主同辛公子竟还有交情。”

辛渐是个什么臭脾性,他是再清楚不过。这人眼睛长在头顶上,看谁都是胭脂俗粉,不肯亲近,嫌臭了他的身。

可没想到他却和赵衡一起坐了同辆马车。两人还画了同样妆容,描得眉眼六七分相似。

沈惊松心里有股说不上的情绪,正滋溜滋溜地翻涌出来。

辛渐臭着脸道:“我同谁交好难不成还要和你沈惊松同意?你要检查便检查,若检查完了,赶紧放我们进城。这里人来车往,马夫走卒,臭气熏天,我快吐了。”

美人生起气来,那也是赏心悦目的。

沈惊松身后两个守官忙不迭地跻身上前,一个道:“辛公子见谅,皇命在身不敢不从,不过几句例行问话,扰了公子雅兴,真是罪过。”

另一个则道:“检查好了检查好了,辛公子品貌非凡,岂会同那等前朝余孽同流合污,您请您请。”

两个守官说着,都扭头朝身后的守卫们喝道:“没眼力劲儿的东西,还不快让开,让辛公子进城。”

守卫们沉在辛渐一嗔一怒的动人美色中,心魂早不知飞到哪里去,被两个守官齐声一喝,方如梦初醒一般,纷纷让了道,目光痴然地目送这辆素朴的马车载着仙人离去。

沈惊松摩挲着手指,目送马车远去,神色沉霭。

进了城门,辛渐放下了车帘,脸色这才好转。可扭过头去,却见赵衡神情怔忡,明显在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