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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灵芝/给太师当药材后我死遁了(144)+番外

他舔了舔唇,颈后一暖,有人微微托起他,将半杯水送到唇边慢慢喂。

萦绕的冷香让他意识到托着自己的人是萧猊,他目光在屋内找了一圈,没看到小奴才。

他不看萧猊,轻声说道:“不要罚人,是我晚上不睡觉,不关他的事。”

得不到萧猊回应,灵稚不得不掀开眼睫。

迎上他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萧猊才“嗯”一声。

萧猊托了托灵稚后颈,等他喝完水,似乎有所克制。

不过萧猊在灵稚他发出抗拒前就退到一旁。

灵稚抬头,视线向萧猊投去一眼。

他抿唇,低头专注安静地看胳膊上的银针,显然没有说话的意图。

一旦灵稚生病,静思院总会格外安静,府上的奴才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因为主子心情不好。

萧猊每天夜里会出现静思院,他立在门外朝屋里看一会儿,隔着门没人出声。

***********

静养三日,灵稚觉得身子恢复了许多。

他示意跟在身后的小奴才找副纸笔过来,为自己先为诊了诊脉,见纸笔都拿来了,严肃思索,半晌后提笔。

灵稚病了以后总蔫蔫地闷在屋里,往时他生病了来给他看病的梅大夫没有出现,应该是萧猊不让人过来。

想起那日萧猊问他的那些话,灵稚置着闷气,对着写好的药方发呆。

他也不知道这副药方开得好不好,只穿了袜子跑到书柜前,拉开其中一层,把梅若白带给他的医书取出,自己琢磨这副药方子。

待精神倦乏,灵稚抓着药方卧在坐塌入睡。他睡觉没有规律可言,时常觉得累了就阖眼,最喜欢卧在柔软对着窗户的地方睡觉。

好像从窗户向外望,人就自在轻松了许多。

灵稚做了个梦,他置身雾清山,洞府散乱,落满灰尘。

他时常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山里游荡,遇到好吃的草和果子,可以守在树下吃几日。

暑夏的夜里天为被地为席,无论在哪睡觉都很舒适,高峰上还有几处石台,躺在石台将手一扬,似乎就能摸到漫天闪烁的星子。

灵稚心跳微快,睁眼迷茫,一时不知自己究竟在雾清山上还是何处。

指尖因为攥了许久的药方变得僵硬,他眸光一转,望见背对自己的身影,身子一僵,呼吸轻不可闻。

萧猊合起烟灰色的衣衫,转头对上灵稚收起的视线,微微一笑。

他右手上的刀尖沁着些许鲜红的血泽,不动声色地用绸布擦干净刀尖的血痕。

萧猊静息不动,视线往灵稚脸上多投了两眼,背身朝门外走。

灵稚忽然出声。

“你、你以后别给灵芝喂血了。”

以前这人救他一次,后来他救这人一次,应当是扯平的。

灵稚很少有怨恨的情绪,在灵芝失去菌盖,就要活不成时,他对萧猊也没太明显强烈的恨意。

萧猊找到他,用血把他养回来已经足够了,以后灵芝长成什么样都是他自己负责的。

像萧猊这般三朝五日的给灵芝喂一次血,让本该没什么牵扯的两人又多了几分不清不楚的关系。

灵稚烦闷道:“不要再给灵芝喂血了。”

萧猊对他的怨气置若罔闻,侧身望着他,温和道:“方才是不是做了梦?”

灵稚一觉睡够足足两个时辰,从傍晚至星夜,萧猊能感知灵稚应当做了个不错的梦。

灵稚细颈低垂,瓮声道:“我梦到自己回了雾清山。”

他抬首和萧猊对视,眼眸饱含渴望。

“萧猊,你让我回去吧。”

灵稚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燕都城很繁华,可它终究不是雾清山,我……我不能生活在这里的。”

他只是一株小灵芝而已,生在山上,活在山上,等以后死了,大抵也会死在山中的某一处角落,化在泥中,滋养一些花花草草,回归万物。

他想起那日站在观景楼,望见萧猊坐在华辇上受满街的行人行礼跪拜,就知道自己跟这人终究是不同的。

灵稚站在那么高的楼台,却与楼下受无数人敬畏跪拜的萧猊隔出好远的距离。

他够不到这人的高度,就如普通百姓一样,无论站在多高的地方,看着萧猊始终需要仰望。

萧猊没有露出愤怒或失落的神色,只是问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

灵稚慢慢挤出一句:“我和你不一样……”

所以他不能喜欢这人,更不想恨。

有时恨一个人比喜欢一个人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灵稚只想回山里,做个成日游荡,不需要动脑子想很多道理的灵芝就好了。

萧猊勉强牵起嘴角,哑声道:“是么……”

于是两人面对着彼此又同时陷入沉默。

萧猊望着少年落寞安静的面容,忽然开口:“你……你与我相处一个月,不要避开我,若到时还想回雾清山,我亲自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