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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天子(重生)(24)

作者: 奚月宴 阅读记录

清谈会原只是男人们的事,但谢家主母不甘心只有男人能通过清谈会扬名立万,于是在府中另辟一处,宴请世家贵女,吟诗作赋,清谈高论,久而久之,也评出不少才女,为她们的婚嫁添上了举足轻重的筹码。再后来,两处清谈会就搬到了一处,中间设屏障,两处人语相闻,影影绰绰可见对方风姿,倒也成就不少姻缘。

王萱从马车上下来,许崇见她身上披着自己去年送的白狐裘,心中欢喜不已,又忧心她受了惊吓,想与她单独聊一聊,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兼之前日出事,卢嬷嬷便再也不放心王萱独自出门,今日也跟了出来,许崇与她青梅竹马,打小一起长大的,怎能不知卢嬷嬷的厉害?只能作罢,且待稍后寻个空闲,安慰她一番。

王萱并不知道他心里的一番转折,她身边跟着卢嬷嬷这尊大佛,行动上不敢有一丝懈怠轻浮,唯恐她又捉住自己的疏漏,回家教训不停。

萧睿却是个好赖不分的,也不知看人眼色,卢嬷嬷的脸色都如炭火一般黑了,他还想凑近王萱,问她如何被掳如何脱身。好在许崇暗中打了他一下,暗示他规矩一些,他才恍然大悟,想起来王萱流言缠身,禁不起他再搅和一番。

王萱一只脚刚踏进院门,便听见远处五公主的声音:“平素你们与她来往得少,我在宫学可很是见识了一番她的厉害,元家那个不知礼的蛮子惹了祸,得罪了人,人家却不敢言语,为何?不过是忌惮着她背后的王萱罢了!她是王家嫡女,等闲惹不得的,惹得起的又辩不过她,她生得一副西施捧心的病美人模样,说不得几句就要担心她受了惊吓晕过去。夫子们最是偏心于她,就连我都要退避三舍……”

王萱略微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掩盖在帷帽之下,无人瞧见。许崇和萧睿不能过来女客这边,早在前院就与她分开了,这两人其实不擅清谈,许崇一个武将,萧睿一个皇家子弟,都不需要与人论辩,他们俩来,完全就是为了护送她。

元稚早就到了,气鼓鼓地站在一株山茶旁边,揪着茶花,盯着那边“造谣”的五公主,又时不时看向门口,等着她的皎皎。一看见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就欢呼一声,几步跑过来,可见了摘下帷帽的王萱,她又有些迟疑,退了两步,看了看王萱身边的卢嬷嬷和卷碧,这才确认了王萱的身份,低声同她说:“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我都险些认不出来了!”

王萱无奈地摇摇头,元稚又绕着她转了一圈,啧啧称赞:“平日里不见你盛妆打扮,这么猛一见着,还以为天上的仙子下了凡!皎皎,你可真好看,我若是男儿身,一定十里……哦不百里红妆,聘你为妻。”

“五公主过来了。”王萱话还没说完,五公主就带着几个常年跟随她的世家贵女过来了,她一身蕊红缂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下着玫瑰红绫撒花裙,头上戴着金累丝红宝石步摇,颊上胭脂红润,眉间花钿鲜艳,完全不顾忌如今还是先太子丧期。

五公主萧如意一向得宠,曾与陛下同车而行,陛下怜她幼年长于寺庙,爱她少年康健恣肆,特封她为安阳公主,安阳在江南富庶之地,以盛产糖蔗出名,加之面积极广,一向是亲王封地,从不曾作为公主封地。可以说,安阳公主是陛下最宠爱的子嗣,连太子都比不上她。如今明成太子薨逝,未出孝期,她便身着红衣红裙,欢笑游宴,想必也是得了陛下默许的。

王萱向五公主行礼未毕,便听得她说:“只知你每日闷在闺中读书绣花,却不想你还是个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你倒也给我们说说,那妇人如何的凶神恶煞?又如何被你几句话辩得痛哭流涕,放你归家?”

言语揶揄王萱不曾放在心上,倒是元稚不忿,她一向与五公主针尖麦芒,互不相让,五公主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王萱撒谎,她自然就要挺身而出,保护她的皎皎。

“五公主莫要仗势欺人,你……”

王萱拉住元稚,微微一笑:“曾听闻有一樵人入深山,遇一猛虎,猛虎欲啖樵人裹腹,樵夫惊呼:‘我家有牲畜,肥美鲜嫩,可否饶我一命,以牲畜代之?’其时枝上有燕雀,闻言笑之:‘猛虎亦是畜牲,岂通人言?’”

“你竟然骂我是‘牲畜’?放肆!无礼!”五公主气急,出口斥责王萱,却不知周围众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王萱讲的这个故事虽然短,但却意味深长,每个人都能从中领会出不同的道理。从某种程度上说,王萱的确是辱骂了萧如意,但时下之风却是:不知所谓才有所为。越是高深奥妙的东西越受欢迎,王萱这段话有各种各样的解释方法,萧如意选了最浅显粗俗的那种,也就是说,她本身是个粗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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