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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幡(109)

不久,王译旬来了。

她穿着志工马甲,衣着朴素,面容看起来衰老而疲惫。见到周启洁已经在方丈室,她垂着眼帘,走进方丈室后向大家行了礼。她双手合十的动作做得很短,一瞬间就把手放了下来,或许是心虚的缘故。

释静吾尴尬地看看曾砚昭和周启洁,对王译旬说:“王师兄,你拿了周师兄的东西,要是还在,就还给周师兄吧。”

她抬眸匆匆瞄了周启洁一眼,惭愧地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迟疑了分秒,最终选择递到周启洁的面前,唯唯诺诺地说:“周师兄,对不起。我因为私心,偷拿了你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希望你能够既往不咎。”

周启洁迅速把U盘拿过来,在手里摩挲了两下,置疑道:“都在里面?”

“哎。”她应着,像是叹气。

释静吾说:“要不,周师兄,你用我的电脑查看一下吧。”

他毕竟一把年纪了,又是一寺的住持,这么打着商量说话,周启洁顿时有了些莫名的愧意,说:“不用了,我信得过王师兄。”

闻言,王译旬的睫毛颤了一颤。

周启洁看看曾砚昭,没说别的,只沉下一口气。

王译旬忽然道:“周师兄,罗汉殿的梭柱,当年知能师父修复时花了很大的心力。伽蓝殿的斗栱也是。那两样构件,才修缮过不久,要是可以,希望你们在这次修缮的过程中不要改动。这样一来,也是为寺里节省了一笔开支。”

曾砚昭没有想到,她直到这时仍用寺院的开支做借口,听得不禁皱眉。她说完,紧张地看向住持,似乎是希望释静吾能为她说两句话。

释静吾扁了扁嘴巴,说:“整体修缮的方案,就等到曾师兄他们的团队做出来以后再做商量吧。”

“伽蓝殿的斗栱,我不知道。但是梭柱本身的称重有缺陷,当初换的时候没有审核清楚,现在已经对横梁产生了一点影响。我觉得更换是必要的。”周启洁冷漠地回答。

听罢,王译旬的脸刷地变得霜白了。她沉默了几秒钟,牵强地扬了扬嘴角,道:“你们毕竟是专业的,一切都是为了寺院着想,我是外行人,不应该置喙。”

周启洁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巴。

“静吾师父……”王译旬面对住持,惭愧至极,“我做的事,有辱了寺院的声誉。这两天我会向志工组辞职,希望各位师父能够原谅。”

话音刚落,其他人都愣了一下。

释静吾叹了口气,说:“你不是报名参加了两日后的禅七吗?既然周师兄既往不咎,此事就结束了。你留下来,好好修行,在禅七时向佛祖求一个开悟吧。”

住持的决定让王译旬面露难色,她紧抿着唇,不知是无话可说还是为了不让话脱口而出。半晌,她饱含歉意地看向周启洁和曾砚昭,行了礼后,不发一言地离开了。

看到她消失在门外,周启洁明显松了一口气。她看看手中的U盘,对曾砚昭说:“谢谢曾老师。”

曾砚昭摇了摇头。

“多谢住持方丈。”周启洁向释静吾行了礼,转身走了。

这件事到这里,表面上看,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但是曾砚昭无论是从王译旬或是从周启洁的脸上,都没有看出她们有“放下”的念头。

为此,他心里总不禁有一个不好的预感,究竟是什么,他一时又捉摸不透。他将眉头紧紧地皱着,只祈愿预感终究只是他杞人忧天的错觉。

释静吾像是已把王译旬偷盗的事放下,关心道:“砚昭,听说你没有报名参加禅七?”

“不了,工作上的时间比较紧张,纵然是‘方便禅七’也腾不出时间来参加,学生们都在等我。”曾砚昭顿了顿,“再者,最近我遇上了一些事,才觉得尘世间仍有许多事值得看一看、想一想,在禅堂里怕是想不出来。”

释静吾惊讶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沉吟片刻,道:“这么也好。”

眼看着常觉寺的禅七就要开始,曾砚昭与方训文商量过后,决定预订机票,在禅七举行当日各自回学校。

之后工作上的问题,两边的团队通过电话会议和网络办公的方式联系,等到时机成熟以后,再进一步确定是否需要重新回到常觉寺办公。

得知周启洁帮蓟大这边的师生四人买好了回程的机票,曾砚昭提前一天在寮房内收拾行李。他来的时候,带的行李就很轻便,仅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他就把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

这一整天,郁弭都在为禅七做准备,除了早课和早斋的时间,曾砚昭没有和他见过面。收拾好了行李,明知还有一夜才要离开,曾砚昭还是想见一见他,当面告诉他要回析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