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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幡(115)

这话让曾砚昭想起了他们还在鲤城时,调笑说过的约定。没有想到,郁弭真是在家里做着家务,等他回家。

假如以后郁弭不回常觉寺当志工了,他留在析津,要做什么工作呢?曾砚昭想不出来。

他把芍药放在窗外,看着可爱的花苞,忽然想:就算郁弭不出去工作,他的年薪也能让两个人好好过活,既然如此,郁弭留在家里也挺好的。

这想法才从曾砚昭的心里冒出来,就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他想起了那个叫做叶懿川的人,不由得回头去看郁弭。

郁弭始终乖觉地跟在他的身后,突然间曾砚昭慎重地打量自己,顿时紧张,问:“怎么了?难道,你在家里住的时候,晚上也只吃粥?”

真奇怪。曾砚昭忍不住皱起眉头,探究地观察他。他的长相虽然秀气,但身材确实又高又大,身上的肌肉健美,全然没有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是,为什么还是会令人产生“养他”的念头呢?

“怎么了呀?”郁弭被他看得后背发毛,强笑着上前,拉他的手晃了晃。

“啊,没什么。”曾砚昭为自己突然出现的想法暗自羞愧,问,“饭菜都是你做的?”

郁弭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老实承认道:“没有。我只做了一个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和鸡蛋都是在旁边的小超市里买的。其他的,连米饭,都是叫的外卖。”

曾砚昭惊讶于他竟然一点也不邀功,忍俊不禁。他捧起郁弭的手,看了看。

“嗯?”郁弭不解。

“除了西红柿炒鸡蛋,你还会做什么菜?”曾砚昭问。

他窘然,想收回手,又舍不得,说:“顶多还有个韭菜炒鸡蛋吧。我不会做饭,其实。”

曾砚昭见他面红,轻声说:“我也不会。”

郁弭吃惊地看他,不过自己仔细一想,也能想通。曾砚昭从小在寺里长大,寺里有大寮,伙食有人管,后来他辗转于各个学校,学校里都有食堂,他当然也不需要开伙。

“难怪,你家里连米都没有。”郁弭说着,反握着他的手,低着头揉了揉。

曾砚昭沉默看着他细细地揉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的掌心厚实而温热,过了没多久,曾砚昭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烫了。

“啊,你的行李。”郁弭猛然想起这件事,连忙放开他往外走,“行李是放进卧室里吗?”

曾砚昭靠在门框上,说:“嗯,暂时放卧室里就好了。”

郁弭把行李箱放进卧室后,没多久,就出来了。他看见曾砚昭靠着门,样子分外悠闲自在,忍不住上前抱他,把他逼到门上。

曾砚昭从他走过来的时候就有了预感,靠着门,笑问:“嗯?”

他腼腆地抿了抿嘴唇,说:“没想到,你家居然在学校里。这里好清净。”

“你喜欢吗?”曾砚昭问。

“嗯。”郁弭点头,只觉得曾砚昭的眼睛似乎有什么魔力,他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靠近、想下旋,“我是中午到的。中午……我睡了你的床。”

曾砚昭眨了眨眼。

“然后,我怕衣服脏,弄脏你的被子。所以……”他舔了一下嘴巴,“我把衣服脱了。”

闻言,曾砚昭蓦地红了脸。他避开郁弭的目光,想了想,小声问:“都脱了?”

其实没有。不过,回答以前,郁弭决定说谎:“嗯,一丝不挂。”

曾砚昭轻咳了一声,不知是不是郁弭的呼吸呼到他脸颊的缘故,热得慌。

“啊……”曾砚昭的大脑空白,又觉得得回应,于是只轻轻地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

郁弭见曾砚昭始终不抬头,脸却红得像是他刚才买的西红柿似的,心底不由得焦急。

“晚上……”郁弭低头,试图离他更近一些,“可以一起睡觉了吧?”

曾砚昭的脑子太热了,像是有一团浆糊。他含糊地点头,说:“啊,嗯。”

他越是这样,郁弭越是紧张和迫不及待,又改口说:“吃过晚饭?”

曾砚昭晃了一下神。他看向郁弭真挚而炽热的眼睛,真恨不得立即吻住这张嘴。

然而,上午接收到的一些信息混杂在这份暧昧里,时不时在曾砚昭空白的脑海里泼上墨点。他抚摸郁弭的脸颊,不由得后悔刚才没有及时地制止这番情切。

郁弭看起来,对鲤城的新闻一无所知。曾砚昭反复地确认他的眼神,欲言又止。

一分钟前的曾砚昭,害羞得不得了,也可爱得不得了,可是,郁弭不知道他在这一分钟里想到了什么,为什么脸上忽然就流露出忧郁和担忧?

这不只是往郁弭的心头浇了一盆冷水那么简单,郁弭忐忑地问:“怎么了?”

曾砚昭张了张嘴巴,低头叹了口气,说:“王师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