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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幡(43)

一个毫不紧要的问题竟然使得郁弭纠结得睡不着,他每回想着再不睡就要起床上早课了,又忍不住还想试试看能不能回想出答案。

这种纠结感压在他的心底,十分难受。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因为太累昏睡过去的。

果不其然,早晨莫舒云见他从床上起来,便问他晚上去了哪里,怎么过了休息的时间还在外面。

郁弭因睡得少,头有些昏昏沉沉的,直打哈欠。

他说了禅修快结束的时候,苏春媚让他去给曾砚昭送药,并说了之后再去罗汉殿找曾砚昭,反而被巡更僧反锁在殿内的事。

这遭遇离奇得很,莫舒云半信半疑,好奇问道:“后来呢?你们怎么出来的?”

“曾老师给他的学生发了微信,郭师兄去借了钥匙,开门把我们‘救’出来的。”郁弭如实说道。

莫舒云听完,一本正经道:“如果是这样,知悟师兄知道把你们误关在殿内,却没有亲自给你们开门,真是不太应该了。”

郁弭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在意细节,原本底气十足的,不免又心慌了。他想了想,说:“我听郭师兄说,她向知悟师兄借钥匙的时候,说是重要的东西落在殿内了。所以知悟师兄才没亲自去吧。”

“郭师兄为什么要那样说呢?”莫舒云仍疑惑。

“毕竟把人误关在殿内,已经是不妥。郭师兄大概是不愿意让知悟师兄知道了自己的错误,感到内疚吧。”郁弭循着可信服的逻辑说道。

这下子,莫舒云果真没有继续刨根究底了,只说道:“郭师兄到底是在寺中长大的孩子,心思细腻、温柔善良。”

“嗯。”郁弭点头,假装心事重重地说,“给曾老师送药的保温壶好像落在罗汉殿了,希望能被打扫的师兄拾到。那个壶是苏师兄的,还得还给她。”这么说,也把给曾砚昭送药的原因圆了回来。

想了一整个晚上没有想出结果的问题,最终在早课前和莫舒云说话的过程中,郁弭有了确凿的答案。

从认识曾砚昭的第一天起,他就没有听过周围有任何人直呼过曾砚昭的名字。

曾教授、曾老师、曾师兄、曾居士……住在寺里的人用各种各样的称谓叫他,却没有人直呼其名,叫过他“曾砚昭”。

想起曾砚昭说等他叫他这个名字的时候,就算作同意交往,郁弭不由得心跳加速。

而想到会在早课遇见曾砚昭,他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气定神闲地跟着师父们诵经。

大抵是从来没有被别人这么直截了当地表白过吧,郁弭当然无法肯定曾砚昭那样说有几分是出于真的喜欢,但光是“被追求”这件事之于他而言,已经足以令他心花怒放了。

偏偏,早课的时候,曾砚昭没有出现。

早斋时候,曾砚昭同样没有来过堂。

昨天就算是感冒发烧,他也坚持来上早课了。昨晚他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怎么第二天早上反而来不了禅堂了?

早斋刚刚结斋,郁弭就忍不住给曾砚昭发短信,想问问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短信才发送出去,苏春媚就找到了他。

她看起来十分担忧,问:“昨晚的药,你送过去了吧?”

郁弭也担心曾砚昭的情况,可她语气里的责备令他不悦,说:“送了。但我送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吃过退烧药,也退烧了。”

听罢,苏春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像是突然被人戳中了痛处似的。

郁弭见状便后悔了,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喝药了吗?”苏春媚六神无主地问,“是不是吃过了退烧药,再喝中药,反而有了副作用呢?”

这个问题是郁弭没有想到的,听罢心头一紧,竟莫名其妙地跟着她一起紧张起来。

苏春媚几度抬头看他,分明有些欲言又止,俄顷,她嘟哝道:“既然知道他吃过了退烧药,就不用把药拿过去了才是。”

言下之意,是他把药送过去反而是错了?郁弭正低头确认手机里是不是有曾砚昭的回复,听到这里,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不知道除了自己以外,她是不是还找过别的人代她去向曾砚昭示好,可这会儿郁弭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只可惜,就算咽不下,郁弭出于长久以来的习惯,还是强忍着。

他撇撇嘴巴,当做没有听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话都没有交代,就朝廊外走去了。

没有想到,他才走出斜廊没多久,就看见曾砚昭经过香炉前,正往山门外走。

郁弭唯恐他走远了追不上,立即脱口而出喊:“曾砚昭!”

第22章 欲是深渊-2

在最近这段时间以来,这个全名对曾砚昭而言已经是久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