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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幡(52)

曾砚昭答复道:想了。

郁弭努了努嘴,说:那你怎么没发短信?不是有我的联系方式吗?

他道:因为你还不是我的男朋友,总说那些话会显得油腔滑调。

郁弭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抿着嘴巴,说:我不觉得油腔滑调,你可以说。

曾砚昭:我很想念你,我希望可以尽快回鲤城见你。

读罢这句话,郁弭觉得自己的胸腔发热,像是要烧起来。

第26章 欲是深渊-6

析津这段时间,正是柳絮纷飞的季节。

无论是校园中还是马路上,随处可见戴着口罩的行人。

春光只是乍现,要在灰蒙蒙的天地间找一抹红,并不简单。

回到析津后不久,曾砚昭就向领导提交了长秋寺戒坛的第一版设计方案。

方案的内容和鲤城市规划局的意见差距太大,结果完全不出意外,被打了回来。

碍于曾砚昭的身份,无论是学校领导层还是鲤城那边都没有说明具体的不满,不过曾砚昭完全能从字里行间推测出他们在意的是什么、希望他能够交出什么。

在设计上的分歧导致曾砚昭在析津逗留的时间比他原本计划的要多了几日。

他因而见到了出差回到市里的顾晦之。

两人虽然是早年间就认识的好友,不过因为分隔两地,多年来基本全靠手机和网络联系。

曾砚昭从日本回来的时候,顾晦之已经担任蓟都大学的客座教授一年余。

他回国后也是时常出差,能来到蓟大做课题的时间不多。假如曾砚昭早几天回鲤城,应该就等不到他回蓟大。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

但这缘分还不至于让他们下馆子点几个菜小酌几杯。

顾晦之是临了要回单位的时候才知道曾砚昭在学校里,立即约他在学校外面的拉面店吃牛肉拉面。

“你该不会指望我帮你把筷子准备好吧?”服务员把两碗拉面分别端至他们面前后,顾晦之忽然说。

曾砚昭正考虑接下来要如何处理戒坛的设计问题,回过神,道:“哦,抱歉。”说着,他取下消毒筷上的包装纸,低头把面汤稍微搅拌了一下。

“嗯?”顾晦之歪头打量他,“有心事?”

他点头,把溏心蛋完全浸泡进面汤中,说:“考虑长秋寺的项目。”

顾晦之问:“和领导有分歧?”

两人尽管不是从事同一个领域的工作,但正好也都不是专注于管理的那类人员,因而顾晦之时不时也会遇到类似的情况。他能这么一针见血地说出问题所在,曾砚昭毫不吃惊。

曾砚昭吁了口气,道:“当地希望设计成宋式,而且做七开间。但现场的条件不允许,而且除了文献外,没有其他证据证实从前的戒坛是宋式的。”

顾晦之进而补充说:“不过他们还是希望越古老越好?”他顿了顿,“我想到一个问题。”

曾砚昭闻言点了点头,低头顾着吃面。

他自顾自地说:“比如说,如果一座殿原本是明清时建造的,但它的用材、设计各个方面都遵照唐时的造式来修建。再过三百年,假如它还留在世上,会不会影响后代的人做考察和科研呢?”

这个问题,让曾砚昭马上想到了常觉寺罗汉殿的柱子和伽蓝殿的斗栱,它们的样式明显与建筑物主体建造的时期不符,使得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设计,成为了疑问。

曾砚昭思忖了一会儿,觉得在吃饭时还考虑工作上遇到的问题,难免对不起这次久别重逢。

他不答反问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顾晦之挑眉,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惊讶,说:“还行,马马虎虎。算是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了。”

和交往多年的前任分手以后,能这么自然地拿失恋做调侃。曾砚昭哑口无言。

他笑道:“怎么了?我向你学习,凡事都看得通透,不可以吗?”

“可以,这是好事。”曾砚昭实话实说。

他想了想,把最近的安排告诉曾砚昭:“今年,我可能要去一趟西部城。”

曾砚昭疑惑道:“你不是每年都去?”

“这回不一样,得去几年。”他补充说,“出不来。”

听罢,曾砚昭的心中掠过一丝不舍,道:“哦……”

他笑说:“我会想念你的。”

“嗯。”曾砚昭点头。

见状,他皱起眉,装作生气的样子,说:“搞什么?太冷漠了吧!说句你也会想我会死吗?”

曾砚昭想了想,说:“我应该不会想念你。”

“安慰人的话,就算撒谎也不算造口业的。”他无奈地说完,低头吃面。

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向曾砚昭,说:“记得初一十五帮我诵经祈福啊,祝我科研顺利、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