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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幡(62)

曾砚昭微微努了一下嘴巴,接过后把眼镜戴上。

他现在就是郁弭白天看见时的模样,郁弭深吸一口气,试着把那些庸人自扰忘记,问:“是因为眼睛发炎了,戴不了隐形眼镜吗?”

曾砚昭点点头。

“我都不知道你平时戴隐形眼镜呢。”他一边说一边走,腼腆地笑了笑。

“离得近才能看见。”曾砚昭说,“你以后会常看见的。”

郁弭听得耳根子一热,几乎忍不住要去拉曾砚昭的手了。他抿了一下嘴唇,想起之前苏春媚交代的。可是这问题现在来问,连郁弭也觉得滑稽。

“你怎么忽然剃了寸头啊?快和比丘一样了。”郁弭试着开玩笑说,“该不会真的要出家吧?”

曾砚昭莫名其妙地看他,说:“只是去理发时正巧心血来潮,就剃了。从小最常剃的就是寸头,这个样子反而更习惯一些。”他顿了顿,“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家。”

“为什么?”郁弭原以为从小在寺院里长大的男生,会自然有出家的打算。

“很多事,出家人不方便做。”他回答。

郁弭问:“比如?”

“比如我现在的工作。上课、授业、田野调查,带的学生又正好都是女生。”他说完耸了耸肩膀,看见郁弭露出失望的表情,忍住了笑。

知道曾砚昭是故意逗他,郁弭发窘,故作淡然地说道:“哦。其实,是苏师兄让我问你的,她今天看见你剃了寸头,担心你有出家的打算。”

闻言,曾砚昭皱起了眉头。

见他面露不悦,郁弭顿时懊悔,连忙补白说:“我也想知道。”

他紧张的样子让曾砚昭只好把对苏春媚的不耐烦放下,挑眼看向他,问:“你希望我出家吗?”

郁弭吃惊,像摇拨浪鼓似的直摇头。

曾砚昭看了忍俊不禁,说:“我的心里有不少放不下的事,现在又多了你这一桩。我不会出家的。”

他微微一怔,俄顷,高兴地点头:“嗯!”

“晚安,明天见。”曾砚昭道。

听到这句话,郁弭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走到了居士楼的楼下。他不禁后悔刚才说了些不相干的话题,很想上前抱一抱曾砚昭,既不敢,又不便。

“晚安。”郁弭不舍地说。

第31章 一重帘-2

和曾砚昭道别以后,郁弭独自回到宿舍里。

虽然距离和曾砚昭分开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他的脑海中还是不断浮动着和曾砚昭相拥时的画面。

那些画面全是片段式的,曾砚昭看着他时宁静得像是月华一样的目光、曾砚昭被他亲得微微发肿的嘴唇、曾砚昭的鼻尖上泛着淡淡的光泽,那是他呼在上面的气……

郁弭没有办法把这些画面全部完整地拼凑起来,只能一片一片地搜索,每想起一丁点细枝末节都觉得万分甜蜜。

他近乎忘乎所以,根本无暇去追忆这样的感觉以前是不是有过。

像是全然自由的思绪,在没有束缚的脑海里漂浮着,因为知道曾砚昭喜欢他,所以无论曾砚昭是谁,他是谁,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在幡然中醒悟,谈恋爱本来就是两厢情愿的事,而他原本自己也是没有谈过恋爱的。

唯一有郁弭不愿意想起的,就是分别时曾砚昭没有流露出不舍。他轻松地拿他取笑,转身离去时也没有一丝犹豫。

郁弭当然知道他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但如果可以,他希望没有“再见面”一说,他希望他们不用说道别。

既然不愿想起,郁弭索性就不让自己去想了。

他枕着关乎曾砚昭的甜蜜入眠,尽管时不时他还为什么时候能和曾砚昭再度相拥而苦恼,可这到底是浓情蜜意带来的副作用。

郁弭的梦很美好,像是带上了柔和的滤镜,无论是梦中或是梦醒,他都记不清究竟梦见了什么。

他只知道当自己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放松的,同时也是兴奋的。因为他很快就能见到曾砚昭了。

郁弭等了十几分钟,听见楼下传来打板的声音,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莫舒云也起床了。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曾砚昭,郁弭连洗漱都完成得很快。

然而,当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见莫舒云穿着海青服,顿时心头沉了一沉。

“今天是十五啊。”郁弭尴尬地笑了笑,“我都忘记了。”

在寺院,除了各种佛教节日外,初一十五同样重要。每遇到初一十五的日子,凡在常觉寺居住的佛弟子,早晚课都会身着海青服。

莫舒云早在六年前就已经皈依成为在家的居士,只因在常觉寺担任志工,所以才没有住在居士楼里。

郁弭平时除了靠接送孩子们上学记住工作日和周末外,便是看哪一日僧人和居士们衣着正式,记住农历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