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风幡(69)

“不说这个了,不然,又得想了……”郁弭晃了晃脑袋。

看他苦恼的样子,曾砚昭既觉得同情,又觉得可爱,说:“是你先提起来的吧?”

“对不起。”他低声说。

曾砚昭没有恋爱的经验,人情世故,多半全靠参悟。他不得不承认,对于怎样才能好好谈一场恋爱,他一窍不通。

郁弭从前谈的恋爱,是怎样的?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充满情欲和妒忌吗?曾砚昭忍不住想了解是什么样的境遇造就了如今的郁弭,可是,又不想听见郁弭说起过去的事情。

曾砚昭惊讶于自己会怀有这番纠结的心绪,这应该也是嫉妒吧。

这就是别人口中说的“占有欲”吗?但是,怎么办呢?就算他对郁弭产生了占有欲,能占有的,顶多也只有现在或者未来的他罢了。他还是拿过去毫无办法,而令他嫉妒的,恰好又在过去。

曾砚昭问:“你今年几岁?”

郁弭答说:“二十五了。”

他想了想,宽慰道:“你这个年纪的孩子,会想那些很正常吧。”

“我不是什么孩子,”郁弭蛮不高兴地说,“您也没比我大几岁吧?”

他失笑道:“也是。”

郁弭迟疑了一会儿,问:“您不会想吗?”

曾砚昭一愣,道:“不是说不提吗?”

“啊呀。”他懊恼地叹了一声。

曾砚昭怀疑道:“其实一直在想吧?”

“没有的事。”郁弭执拗地否认。

曾砚昭不禁有些生气,皱起了眉。

郁弭左思右想,说:“您说想念我、喜欢我,却什么都不想的话,我觉得很奇怪。”

“一定得想吗?”曾砚昭问。

两个人谈恋爱的话,怎么可能不想和对方亲近呢?郁弭无法想象,或者说,他根本想象不到恋爱中的两个人除了亲近以外,还能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应该都会想吧。以前……”郁弭说到这里,终于借着月光看清曾砚昭难看的脸色,心中大惊,改口道,“没什么。”

第34章 一重帘-5

为什么会这么自然地说起“从前”这两个字?是因为除此以外,他已经没什么可说的吗?

这天夜晚,郁弭在入睡以前,脑海中仍时不时地闪过曾砚昭变得难看的面色。

当他们开始有一点分歧的时候,曾砚昭是从哪句话开始不高兴的呢?郁弭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形,不禁为当时自己的疏忽后悔。

与此同时,一旦想起曾砚昭说不定是不喜欢他说“从前”,郁弭的心里又有些不可言喻的甜美。因为这或许意味着曾砚昭开始计较了。曾砚昭在乎他拿自己和从前的人做比较,这不就是嫉妒吗?

这一点点的,被曾砚昭在乎的滋味,哪怕明知曾砚昭心里不舒服,郁弭还是偷偷地高兴了。

郁弭仔细回想,觉得只要曾砚昭确实喜欢他,会在乎也是正常的。

因为,最初他在罗汉殿坦白自己很寂寞的时候,就是说了会梦见叶懿川,而且,会做那种梦。而现在,他给曾砚昭留下的又是一个贪恋于肉体亲密的印象,曾砚昭怎么可能不把他的过去和那种事联系在一起?

和曾砚昭争辩的时候,他会在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想起和叶懿川在一起的时光。那虽然并不具体,但是作为他唯一类似于恋爱的经验,仿佛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可是,他没有办法告诉曾砚昭其实自己没有真正恋爱过。曾砚昭没有恋爱的经历,他也没有。他只是被包养了。

被包养,说白了就是娼。别说是佛门信众,就连在普通人的眼中,也是一件非常低劣的事。郁弭不敢向曾砚昭诉说那些,而那挥之不去的过去如影随形,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

为什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还是还没有忘记过去呢?过去的念想本来就不可能实现,现在又成了回不去的从前,郁弭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是没有忘掉。

他想过新的生活,没有那段过去、不会再想起叶懿川的新生活。他想好好地和曾砚昭在一起。

不管他们能在一起多久,两个人究竟是不是合适,他真的希望可以毫无眷恋地迈出这一步,不再回头。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难……

当务之急,郁弭只希望曾砚昭可以快点儿消气。

怎么才能让曾砚昭消气?他想不出法子,又无从解释原因。

如果只是一味地撒娇或讨好,曾砚昭会不会因为高兴就算了?偏偏,郁弭完全不明白假如两个人连贴近的机会都没有,自己要如何讨好。他讨好一个人的手段是那么笨拙和原始,亲亲抱抱,或者更多。

郁弭悲哀地发现,他又不得不回顾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