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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幡(72)

“曾老师,您掌上的天纹好浅。”郁弭说。

曾砚昭意外极了,道:“天纹?”

“就是这一条。”郁弭说着,食指的指尖轻轻地从曾砚昭的小指下方朝食指方向滑过,“也叫做感情线。”

曾砚昭忍俊不禁,问:“你还会看手相吗?”

他腼腆地笑了笑,说:“小的时候,村里有一个看手相的婆婆。我妈妈带我去看过手相,后来,我时不时去找她玩儿,也听她给别人说过一些。”

“嗯。”曾砚昭点了点头,问,“你相信吗?”

郁弭依旧笑得赧然,摇摇头,答说:“不大信。”

他问:“准不准?”

“我觉得不准。”郁弭说完,自己先笑了,心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忽然和曾砚昭提这些呢?

郁弭抬头发现曾砚昭听完笑了,恍然大悟。

其实,说什么倒是不重要。他只是还不想放开这只手罢了。

刚才,曾砚昭为什么会突然想把手收回去呢?郁弭回想着这个问题。俄顷,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曾砚昭的手。

曾砚昭眼看着郁弭慢慢地把手捧至唇边,屏住了呼吸。他轻微地蹙着眉头,考虑是不是该把手收回来,而手臂已经先一步因为紧张渐渐变得僵硬。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郁弭的手停在半空中,仓皇而尴尬,险些立即把曾砚昭的手放开,可感觉到后者没有收手,又只是重新捧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

只听门外传来周启洁的声音:“Hello,有人在里面吗?”

郁弭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而曾砚昭却安之若素,答说:“我在,请进吧。”话毕,他把手轻轻地从郁弭的双手中抽了回来。

周启洁开门入内,看见在书案对坐的二人,惊讶得愣了一愣。

许是两人坐得太近,她观察几秒钟,讳莫如深地笑道:“我晚点儿再来?”

郁弭听罢忙不迭地起身,让出蒲团,说:“你坐吧。我……我再拿一个垫子。”

他原本想说的是这就走了,偏偏又舍不得就此离开,既然已经被周启洁看出端倪,他索性大着胆子厚着脸皮留下来,也想看看曾砚昭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我找老师说点儿事,很快就走。”她说完,狡黠地挤了挤眼睛,走到曾砚昭的近前,把郁弭让出的蒲团挪开了些才坐下。

郁弭看她把蒲团移远,才发现原来刚才自己和曾砚昭距离那么近。可是,他依稀记得原本那个蒲团没离得那么近的,两人是怎么在不知不觉间靠近的,郁弭丝毫没有察觉。

见周启洁哪怕坐下,脸上还挂着看见趣事的笑,曾砚昭问:“是什么事?”

听罢,她这才收敛了心思,翻开自己带来的书,说:“昨天我们讨论的伽蓝殿的斗栱,我今天在寺志里找到线索了。”话说到一半,她回头看向郁弭,“你不坐吗?”

郁弭转身,从一旁垒砌的蒲团堆上拿了一个蒲团,不尴不尬地坐了下来。

这下子应该是被周启洁看出端倪了,也不知道过后曾砚昭会不会对周启洁解释。不过,这毕竟是老师的私生活,他有必要向自己的学生解释吗?郁弭心里纠结着这些问题,基本没有留意他们二人谈论些什么。

直至他猛然间意识到,周启洁会有那样的反应,岂不是说明她有可能知道曾砚昭的性取向吗?难不成,她只是一个腐女,所以发现两个男人关着门共处一室,觉得八卦有趣?

郁弭反应过来,不由得把注意力投向周启洁。

这时,周启洁正好说道:“两殿在五年前曾经大修过一次,换的正好就是伽蓝寺的斗栱和罗汉殿的柱子。寺志上记录,当时的设计师是寺里的僧人,法号知能。我问了知净师父,说那位师父已经不在了。”

“嗯,他在三年前归寂了。”听到那个法号的时候,曾砚昭立即明白了是谁。

周启洁惊讶道:“您认识那位师父?”

他摇摇头,说:“不认得。我外出求学的时候,他还没到寺里来。只不过,前些日子我因为机缘巧合听住持说起过他。”

“那个……”郁弭忍不住出声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知能师父……就是王译旬师兄的孩子吧?”他求证道。

曾砚昭点了点头。

郁弭趁此机会说道:“今天王师兄还问我,有没有听说你们打算怎么翻修两殿。她挺关心你们会怎么处置伽蓝殿的斗栱和罗汉殿的柱子,说不久前才换过,再换是不是破费了。”

“这样啊……”周启洁看看曾砚昭,像是在考虑该不该由她来回答,末了道,“因为在设计上存在缺陷,所以我们还在讨论怎么完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