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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幡(74)

曾砚昭笑道:“当然可以。”

“嗯。”郁弭情不自禁,再次拉起他的手,捧在手上,“你真好。”

曾砚昭好笑道:“这不是应该的吗?”

听罢,郁弭的心头发酸。他忸怩了一会儿,小声道:“昨晚,我惹你生气。回去以后我一直很担心,怕你因为这样就不要我了。”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曾砚昭不可思议道,“我们谁也不是谁的附庸,怎么会牵扯到要或不要?”

郁弭原以为曾砚昭会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没有想到他接下来说的却是这样的话,不由得怔住了。

曾砚昭思忖片刻,说:“人与人之间,只有缘分到了尽头的时候,才会散的。所以,没有谁不要谁的说法。”

“你相信缘分啊?”郁弭惊讶道。

他理所当然地点头。

郁弭反应过来:既然曾砚昭是佛教信众,会信缘分,不足为奇。他想了想,问:“那你觉得和我有缘分吗?”

“当然了。”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郁弭听罢笑了,可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又有些忐忑,问:“缘分……都有尽头吗?假如我们的缘分到了尽头,也会散吗?”

曾砚昭想了想,回答说:“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呢。”

这并不是郁弭想听见的答案,可他很清楚地知道曾砚昭的确是这么想的。

“哦。”他低头,摩挲着曾砚昭的指尖。

曾砚昭轻轻摇了摇手,说:“所以,我会珍惜现在的。”

闻言,郁弭手指上的动作停顿。他抬起头,很想问,这就是他没有一直生他的气的原因吗?可他不愿问,只因为再回头去问,就又浪费了一时片刻了。

“曾砚昭啊。”郁弭往他的面前走得更近了一些,闭着眼睛,将额头点在他的额上。

感觉到他的依恋,曾砚昭微微笑了笑,也闭上了眼。

没多久,曾砚昭提醒说:“要回去了,快打板了。”

“嗯。”郁弭回答得十分敷衍,恋恋不舍地说,“你做一个深呼吸,好吗?”

深呼吸?曾砚昭不解,但照着他说的做了。

呼吸,吐纳。

郁弭在他呼出气时,感觉气流从自己的鼻尖和嘴唇上流过。他承接着这个呼吸,吸纳他呼出的空气,明知这举动贪婪而诡异,却满足地笑了。

第36章 一重帘-7

节气谷雨这一天,从半夜到天明,断断续续地下了好几场雨。

郁弭睡得不太安稳,不知道在床上辗转了几回,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将要睡着了,忽然听见同住一屋的莫舒云被梦魇纠缠,发出野兽似的呼呼喘气声,生生地把郁弭吓醒。

莫舒云低沉的喘气声叫郁弭想起了纪录片里那些虽是要扑出笼外的猛兽,他光是听着就吓得不清,又恐突然把他叫醒会发生什么意外,只能屏息听着。

“别过来!”莫舒云叫道,“别过来!转过去,快转过去!”

郁弭费力地咽下一口唾液,很想知道他究竟梦见了什么。但莫舒云的梦呓没有后续,紧接着又继续发出那种气喘吁吁的声音。

不知过了几分钟,他慢慢平息下来。郁弭凝神听着,等了很久很久,终于不再听见他的动静,才心有余悸地闭上眼睛。

晚上睡觉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等到凌晨起来上早课的时候,郁弭也不见莫舒云和平常相比有什么一样。

郁弭纵然好奇他究竟做了什么梦,但假如那是噩梦,又觉得还是不问的妥当。说不定,莫舒云知道自己做了梦,只不过郁弭表现得无事发生,他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早斋结束后,仍在下着小雨,寺院如同化作了一幅水墨画,烟雨朦胧,满是意境。

郁弭没有看见这些天来一直在菩提树旁设立的募捐摊位摆出来,心想大约是下雨的缘故。

这天正好是周五,曾砚昭他们说不定会在周末放假休息,这么想着,郁弭有了约曾砚昭出门的念头。

可惜,早斋结束以后,他没有遇见曾砚昭。

郁弭穿着雨披在菩提树下清扫落叶。快扫好时,他远远地看见释知净法师从斜廊上经过。他连忙放好扫帚和簸箕,匆匆地朝法师走去。

“知净师父。”走到释知净的面前,郁弭合掌行礼。

释知净微微点头,笑问:“怎么了?”

关于给寺院捐款的事情,郁弭已经考虑了好一阵子,可惜每次都寻不到机会向释知净说起。现在好不容易遇见了,郁弭就没有拐弯抹角,说:“寺里修缮捐助的事情,已经过了好些天了。曾老师他们的工作已经进行得快过半了,我担心等到要开始的时候反而因为款项不足不能推进,所以想把剩下的钱都补上。”

郁弭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释知净了然点头,表示赞许和感激,但等到他说把钱全部补上时,法师明显地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