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命不久矣(12)

沈夕昭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的，简直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她走到东厢房门口，一步步挪进了屋子里。

杜姨娘躺在床上，鹅黄色缎面的被子染上了鲜血，像是绽开了一朵红色的花，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的表情还定格在被杀死时惊愕的一瞬间。

沈夕昭脚下一软，扑到了床前，她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的碰了碰杜姨娘失去血色的脸，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她如坠深渊。

杜姨娘死了。

杏柔这个时候也跑了进来，她看见坐在床边，拉着杜姨娘的手失声痛哭沈夕昭，顿时停下了脚步。

沈夕昭只觉得心口痛的喘不过起来，原来难过到极致，是能叫人喘不过气来的。

“姨娘!你醒醒啊，我还没有来得及孝顺你呢，姨娘......娘，我还没有把您带出去，让您好好享福呢，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娘，我是夕昭啊，娘，我还没有给您买好吃的，我还没有给您买漂亮的衣服和首饰，我还没有让您变成杜夫人，堂堂正正自由自在的活着......您为什么不等等我，呜――娘，您为什么不等等我！”

沈夕昭扑到杜姨娘身上，哭的声嘶力竭，眼泪虽然模糊了她的视线，杜姨娘尸体僵硬的触感却在提醒着她，那个几年来一直温柔的教导她长大的美丽女子，真的不在了。

沈夕昭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杜姨娘慈爱宠溺的眼神，是杜姨娘拂去了她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心中涌现的恐慌与不安，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是杜姨娘让她开始渐渐的安下心来。

杏柔跪在一边抹着眼泪，她抽噎道：“六小姐，您不要哭了，杜姨娘如果泉下有知，看到您为了她这么伤心，也会心疼的，呜呜，六小姐，您不要难过了。”

沈夕昭抬起头，擦去脸上的泪水，她站起身，声音有些飘忽：“杏柔，这些究竟会是谁做的......你说的对，哭是没有用的，我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谁杀了我娘。”

杏柔一直觉得，六小姐是个十分稳重的的孩子，从来不像沈家其他小姐那样娇气任性，她仿佛对别的任何事总是漠不关心，除了在面对杜姨娘的时候，才会露出孩子气的样子，更多的时候，她都沉静的不像一个孩子。

杏柔看着沈夕昭此刻脆弱的神情，只觉得心酸极了：“小姐，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只有你好好的，杜姨娘在九泉之下，才能安心啊。”

沈夕昭也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擦了擦眼泪，勉强稳定了自己的情绪，道：“杏柔，你拿火褶子过来。”

沈夕昭伸手为杜姨娘合上眼睛，然后跪了下去，深深的扣了一个头，她打开火褶子，点燃了床边天青色的垂帘，将整个东厢房付之一炬。

沈夕昭和杏柔一起回到沈家的厨房，先找了一些吃的填饱了肚子，然后才走出了沈家的大门。

沈夕昭穿越到这个世界五年，出门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因为她年纪还小，所以只能跟在杜姨娘身边一起去上香或者参加某位夫人举办的聚会，而且每次出门，沈夕昭都是和杜姨娘一起坐在轿子里的。

沈夕昭回头看了一眼偌大的沈府，这个她住了五年的地方，除了大门洞开，并没有什么异常，外面的人丝毫看不出里面发生了怎样的惨事。

面对陌生的街道，沈夕昭对于该往那边走颇有些犹豫，反倒是杏柔因为之前经常出门采买，对外面的环境了解一些，现在这个时间，所有的客栈都关门打烊了，沈夕昭拉着杏柔的手，跟在她身后，据杏柔所说，北街有个土地庙，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很显然，她们两个只能先到那里将就一晚，待到天亮再作打算。

后半夜的林阳县十分清冷，就连最热闹的花街柳巷的显得沉静不少，沈夕昭跟在杏柔身后，第一次觉得心里十分茫然，她过去的目标，就是快点长大，带着杜姨娘和杏柔脱离沈家，现在杜姨娘死了，整个沈家也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一夕之间，一切都天翻地覆。

上一秒她还在想着怎么应付沈夫人的为难，担忧着杜姨娘的身体，下一秒却已经家破人亡，她现在甚至连关于凶手的一点线索都没有，沈老爷那个花心大萝卜现在还在外面，以他的性子，恐怕没有好几天，是不会知道家里发生的惨案的。

沈夕昭心里甚至有些庆幸，至少沈家的人并没有死光，沈老爷那样凉薄的人，在知道自己的家眷遇害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沈夕昭摇了摇头，谁知道呢，沈老爷喜欢的只有银子和美人，府里的家眷对他来说，实在是可有可无的。

北街的土地庙看上去居然还不算破落，杏柔看出沈夕昭的疑惑，解释道：“这家土地庙在城里，所以经常会有人前来祭拜，过来这里上香的百姓有时候也会主动打扫，所以看上去还算齐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