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琴给你听(137)+番外

倒是裴吉利有些激动，在考虑要不要报名试试，“反正我的GPA应该也不太够，哎呀，万一选上了呢！”

说完他看向安薄，道：“你没点想法吗？”

安薄茫然地看了一眼手机，摇摇头。

裴吉利疑惑：“之前你不是说要去柯蒂斯吗？怎么又不想去了。”

安薄垂下眼，道：“那已经，是之前的事情了。”

裴吉利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明白了。”

上课铃刚好打响，教室里迅速变得安静。

安薄看着前方的荧幕，心思却完全不在课堂上。

他想起三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安娜还没有离开，而他正好处于忙碌的艺考。

母亲没有限制他的选择，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儿子会考入哪一所院校。

整个艺考环节，都是安娜陪伴他左右。

他报名了柯蒂斯音乐学院，曾经安娜落选的地方。他所有的准备都很齐全，简历、成绩单、推荐信……并且顺利走到第二轮的面试。

事实上，安薄畏惧面对面交流的场景，他的不安来源于内心，因为他深知自己没有任何思想，只是在弹，别人听不出来任何发自内心的东西。

结局很明显。那些模板式的回答无法挑起任何一位评委的波澜。

他还是没有考上。安娜却不觉得意外。

她甚至对安薄开了一个玩笑：“什么时候你弹到我满意了，你就能被录取了。”

面前的荧幕放映着变幻的图像，安薄恍惚着回到现实。

也就是在当天下午，安薄收到教授的来电。他带了安娜很久，还有戴莉也是他门下的学生，安薄只在他那里学了几年。

现在，他辞去了外校的工作，受邀来到了首都音乐学院担任教授。

教授沉稳的声音传来：“安薄，最近还好吗？”

安薄：“我很好，教授您呢？”

教授慈祥地笑笑，继续说：“这次找你是有件特别好的事情。”

安薄静静听着。

“秋季交换留学这件事你知道吗？”他道，“有两种方式，一个是自费留学，还有学校推荐。”

安薄眼睫轻轻颤了颤。

教授的声音变得虚幻，模糊，“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弥补一下遗憾，也便于你比赛之前的进修。”

“我……”安薄缓缓道：“我考虑一下。”

教授笑了两声，似是听出他声音里的沉重，说：“不用牵强，你好好考虑，要是决定了就来找我。”

安薄：“好的，谢谢教授。”

之后的几天，安薄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也导致他练琴总是心不在焉。

望向琴架上密密麻麻的乐谱，弹琴的声音越来越轻，这意味着他陷入思考。

正如教授所言，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是，但是……真正离开的话，他能适应新环境吗？重新融入新的生活，对他来说太难了。

意味着，他又变成一个人了。

谱子忽然腾空，安薄猛地回神，看到站在一旁的路荺。

他翻了翻乐谱，没看到什么异常，于是将视线移到安薄的脸上。

“怎么了？”路荺问，“有心事？”

安薄眼底慌乱一瞬，却道：“没有……”

路荺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将谱子重新放回架子上。他没有做出下一步的动作，只是站在那里，似乎看穿一切。

空气逐渐凝固。

安薄无所适从地眨了眨眼，还是说道：“是……交换留学的事情。”

路荺顿了顿，笑了一下，道：“好事啊。”

安薄：“我还没想好。”

“交换留学……”路荺想了想，“我记得可以学校推荐，虽然竞争激烈，但你应该没问题。”

安薄还在犹豫：“可是……”

他突然想到什么，似是调侃：“舍不得我啊。”

安薄垂下眼睫，小声道：“没、没有……”

很微弱的反驳声。

路荺不继续逗他。

他的目光落到安薄身上，眼瞳一动不动，似是轻声喃喃道：“不用想太多，如果不去做，就找到让你真正无力的原因。”

安薄看着他，想到他的比赛。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安薄不安地拽着衣角，道，“我会错过你的比赛。”

他并没有注意到，说这段话的时候路荺的神情。

柔和在他身上似乎是个违和的词语，那双漆黑的瞳孔容不下一丝光亮，那里冰冷、淡薄，包裹住他的心脏。

半晌，路荺坐在安薄旁边，没有看向他，而是将手悬在琴键上空，停顿一秒，再放下，弹了一段不知名的旋律。

安薄怔然地听着，猜想这是路荺自己写的曲子。

旋律停止，只剩下余音不断放大在耳边，逐渐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