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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烈成性(124)

作者: 刑上香 阅读记录

沈鸢笑着摇了摇头,道:“无事,不过三天罢了。”

小丫头气得瞪他一眼,说:“这话旁人说也就罢了,你也敢说。”

沈鸢抿唇笑了笑:“真的无事。”

知雪瞧了瞧外头,又瞧了瞧沈鸢,见还有些时候,才低低埋怨了一声:“小侯爷怎的也不来了。”

“前几日忙前忙后的,今儿到了关键的时候,人倒不来了。”

沈鸢怔了怔,却是笑着道:“你盼着他做什么?”

知雪说:“哪是我盼着他,是……”

沈鸢挑了挑眉。

知雪噤了声,半晌说:“这不是他若是在,能安心些么。”

那小侯爷卫瓒虽平日瞧着懒懒散散、桀骜不驯的,可做起正事来,往往也很是可靠。有这么个人在,就像有了个主心骨似的。这考篮里头许多东西,还都是卫瓒早些时候打探了旁人考生吃的用的,专程叫人送来的。

谁知真到了这么大的日子,这人倒是不在了。

“早上去见侯夫人,她不也说么,本来还想叫小侯爷送你到门口的……”

沈鸢道:“这些人还不够送我的么,哪就那么大阵仗了。”

隔了一会儿,却是指尖却是紧紧攥着衣袖,又说:“我是上考场,又不是上刑场,脑袋没掉,怎么就劳动了他的大驾了。”

知雪见沈鸢这般说话,有些想笑。可偏偏知道,沈鸢这般说了,就是真的在意了。

知雪便说了一声:“兴许是忙呢。”

沈鸢自己也晓得。他张口想要解释弥补一二,却又没这心思,半晌淡淡说:“不来就不来吧,又不是欠了我的。”

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就这么下了车。

知雪也顾不得了,撩起帘子来眼巴巴看着人进贡院,待人影都瞧不见了,也不舍得放下帘子来。

照霜穿着一身男装在外头驾车,见她这样,便说:“回去罢,再看也没用,待三天之后再来接人。”

知雪抱着药囊,低着头小声说:“照霜,我这眼皮子总一直在跳,我怕公子出事。”

照霜看了她一眼。

知雪嘀咕说:“我胡乱想的,总觉着今年似乎有些犯冲。侯府大老爷没了,还没的闹出什么甲胄案来,到现在也没个信儿,公子上个山还遇着山火,我总觉着流年不利,你说这次考试会不会……”

话没说完,就让照霜捂了嘴,一本正经说:“快呸。”

知雪:“呸呸呸。”

只是心里到底是不踏实。

她们在江南久居过,贡院的事儿听得多了。年年都有几个走了背运的,走水烧伤烧死的,舞弊被牵连的,中暑发病的,都是大事。

这般三天门一关,连个人也见不到,对旁人来说已是难熬,对沈鸢来说无异于龙潭虎穴。可功名偏偏要从这里头挣出来。

知雪低着眼皮,想了好半晌,只喃喃说:“但愿无事吧。”

……

开考不多时,贡场便整肃,四下一片寂静,一间间号舍好似四四方方的方盒,外头无门,只容得一个人坐在里头,挨挨挤挤排满了贡院。像是一个一个装了人的囚笼,上有高台瞭望监视,来回有差役勘察其中,时不时有要如厕的学生,被匆匆带去又回来。

哪怕是正午时分,也不见光,只有巡吏四下勘察的声响,笔墨纸张之声四起,静得压抑。

今科题目算不上难,不晓得是否与时局相关,甚至谈及边防之事,沈鸢破题本就快,这下便越发迅捷起来。垂眸思忖了片刻,心里便有数。

笔落纸上,却是忽得脊背一寒,依稀耳侧又一次听见了细微的、嘶嘶的声响。

这是蛇的声音。

旁人兴许听不出来,沈鸢却怕极了这声音,在这四下寂静之时,听得尤其清楚,甚至如在耳畔一般。

年少时这嘶嘶声几乎是他的噩梦。

床下,被褥里,他总怕着哪儿藏着一条吐着信子的蛇。

——他低着头,冷汗涔涔地从额角淌下,握着笔的手骨节泛白。

半晌,叫住了巡吏。

那巡吏听得,只蔑笑了一声:“号舍只在科考时开启,蛇虫鼠蚁蛰伏也是有可能的,我们难不成现在进去给你捉么。”

“又不是享福来的,你且忍一忍。”

若按着考场律例一一掰扯,这蛇本就不该出现,巡吏也少说是一个玩忽职守,甚至是有心为之。

可考试时间不能延误,他一旦纠缠起来,今科便也不必考了。

沈鸢心知此时不宜起冲突。只得按捺住,低着头用目光打量搜索这前后左右的缝隙,可号舍本就狭窄,又放置了他的东西,连辗转挪腾都有些困难,纵有蛇蛰伏着,又怎么瞧得见。

——只能盼着它快些走了。

可片刻后,又听着了那“嘶嘶”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