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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烈成性(141)

作者: 刑上香 阅读记录

……

沈鸢将一应事务安排下去以后,又亲自送了家将出门去搜救。

而后独自去了枕戈院。

他不知卫瓒是否留下了只言片语,或是另有安排,只抱着侥幸的、隐晦的希望,去了卫瓒房里,翻箱倒柜的找寻。

被褥、字画、兵器。

一切都乱成了一团。

沈鸢最终连自己都没了力气。

他翻开最深处的、紧锁的箱子时,发现了卫瓒的一张画。

以简单的墨线勾勒描摹,裸背,红痣,层层叠叠的锦衣华服,堆叠在腰间。

沈鸢几乎一瞬间就发现了这画上的是谁,继而闪过了一个可怖的念头。

若这之后,嘉佑帝真的派人来查这房间,只怕立时便会发现,他与卫瓒之间隐晦的关系。

侯夫人也会知道,她唯一的儿子,是因为授受私情,替他去寻医,然后送了命的。

真的有人会原谅他吗?

沈鸢指尖竟颤抖了起来。

他慌里慌张的、将卫瓒藏在这箱子里的一切都倒了出来。

为他做了一半的兔子球,笨拙写给他的情诗,珍重叠好的里衣,他曾赠与卫瓒的兵书,以及一张一张描摹勾勒细致的画,皆是那傲气少年鲜少流露的柔软情思。

散落了一地。

他竟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意识到了,安王那句话的含义。

“你以为卫瓒死了,靖安侯府还能容下你么?”

这是毁了如今的他最快的方法。

卫瓒,前程,靖安侯府。

刹那他生出了一个极其可鄙卑劣的念头。

他想,必须将与他有关的东西都毁了。

他与卫瓒的联系便少上一分。

至少不能让人知道,卫瓒是因着授受私情,才为他寻医的。

若仅是手足情深,至少保得住卫瓒的名声。

保得住……他自己。

脑子里嗡鸣的念头,就是要与卫瓒断个一干二净。

如此靖安侯、侯夫人对他的失望会少一分。

如此他的罪责也会少一分。

他的前程,他绸缪追寻了许久的未来,才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此事必须要快。

要趁着所有人没有开始清查,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旖旎之前,将此事做下来。

他匆匆取了烛火来,将那画的一角引燃。

便见那苍白脆弱的纸张在火中扭曲焦黑,连带着那人的影子,也在他脑海中焦黑了。

那一瞬间,浮出无数这人嬉笑怒骂,几分慵懒的神色。

一碗姜汤,一口蜜糖,几分漫不经心喊折春,似真又似假的几声“沈哥哥”。

他想起了父母留下的那些书。

那是他与父母最后的关联。

他慌忙扑扑打打,亲手将这火扑灭了。

画上的他只剩了半边。

指尖烫着了,也只是熬着忍着,浑身颤抖得厉害,嘴唇都要咬裂了。

好半晌,落下一滴泪来。

继而眼泪雨点儿似的往下打。

沈鸢仿佛身体某处痛得厉害,颤抖佝偻着伏在了这些旧物之间。

单薄的脊背一颤一颤,像是尽了全力振翅,仍是无力飞起的一只蝶。

他在剧烈的疼痛间。

听见了虚弱的,近乎虚幻的一声喃喃:“折春。”

有人带着一身的血腥味儿,抱住了他。

第69章

“折春。”

沈鸢仿佛梦中初醒似的,浑浑噩噩扭头去看。

那通红的眼睛凝在那儿,喜不似喜,怒不是怒,面上湿漉漉的,神色变幻莫测间,最终吐出两个字:“卫瓒?”

下意识推了卫瓒一把。

这一推,卫瓒便闷哼了一声。

沈鸢瞧见了他落了一身的伤,衣裳里头裹着纱布,不知是不是崩裂了,身上血迹未干,面色也是从未有过的虚弱。

一时之间想推搡也无从下手,只是呼吸越发剧烈,又喃喃说:“卫瓒,你还活着。”

卫瓒说:“活着。”

沈鸢浑身都发抖,那长长翘翘的睫毛一颤,最后一滴眼泪落在地上,目光憎恨与庆幸交织,半晌,却是吐出冷森森的一句。

“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卫瓒静静瞧着他,吃力地伸手,想抹去他脸上的泪。

沈鸢恶狠狠将他手拍了下去,说出的话前所未有的冷酷:“卫瓒,你回来做什么?看你小侯爷诈死一回,有哪个命贱的要给你陪葬么?”

“还是看看我到底有狼狈?你死了,我就得跳梁小丑似的费尽心机,你耍我耍得高兴么?”

“我告诉你,我巴不得你死透了,凉彻底了,连头七都回不来……”

说着说着,眼圈越加红了。

那刚刚止住的泪,跃跃欲试地往外涌。

在少年的目光下,他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保持不住,湿了面颊:“卫瓒,谁要你为我求医,你若见不得我活着就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