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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小福(50)

作者: 活捉 阅读记录

“瞎说什么。”蒋小福试图讲述自己做生意的思路:“六爷生意做得可大了,凭他的门路和本事,只要愿意携带上我,我的银子是要越滚越多呢!”

周麻子啧了一声,对生意二字并不感兴趣:“小老板,你可想好了啊,官场上的事情是杀人不见血的,你这么掺和下去,那可是很危险的!就昨晚上聊了这么几句,你就敢留人住下来哇!”

蒋小福见与他说不到一块儿去,又听他提到昨晚,就语气不善地质问道:“你昨晚在哪儿呢?怎么一晚上不见人呢?”

周麻子其实正在自责,心想昨晚不该丢下蒋小福不管,此刻被他一问,顿时气焰全无,支支吾吾地含混几句,溜走了。

蒋小福独自坐在那儿想了想,严六爷当然不至于是老赖,这一点他还是相信的。可是自己把严鹤留下来,的确是有些冒险了。别的不说,如果那佛荪知道了,找上门来,岂不是要坏事吗!

他有些后怕,但没有后悔。

第26章

在蒋小福忐忑的心情中,西风换作北风,仿佛一夜之间,冬天来了。

这日凄风阵阵,小雨霏微,周麻子告诉蒋小福,有位客人在楼下,要见严六爷。

蒋小福一惊:“不会是来找事儿的吧?”

周麻子道:“不像。说和六爷约好了。”

蒋小福让周麻子去叫六爷,自己下楼去厅里,一瞧来人,唬了一大跳——此人又高又壮,遮头盖脸地带着斗笠,裹着大氅,看不清面貌,像一座山一样立在那里,山底一双大脚踩着马靴,上面泥点子混着水点子,可见旅途跋涉的不易。

站在他面前,蒋小福半仰着头问:“您是六爷的朋友吗?”

来人脱掉斗笠,露出茂密的头发和大胡子,依旧是看不清脸庞的轮廓,然而高鼻深目,有一双浅蓝色的眼珠子。他很讲礼仪地欠了欠身,回答:“是的,他在哪里?”

蒋小福认出这是个夷人。

这时严鹤走了进来,很高兴地唤道:“约翰!”

约翰当即转身,大笑着迈步迎上前,抱住了严鹤:“哈哈哈!我的朋友!我来了!”

蒋小福旁观此景,认为这位大胡子兄台声如洪钟,孔武有力,虽然不知道在哪行谋生,倒是很适合唱武生。

主宾都愉快地落座后,蒋小福好奇发问:“这位爷怎么称呼呢?”

严鹤一摆手:“他们不兴称字的,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你叫他约翰就是了。”

蒋小福对着大胡子约翰,莫名就有点羞涩:“那么约翰兄台,在哪里高就呢?”

严鹤又替他做了介绍。

约翰——全名叫做约翰·布德威尔——在南湾长达几十年地经营着一家澳门客栈,外来的各国船长抵达时,约翰就会为他们提供咸牛肉、朗姆酒、黄油、绳子席子等任何所需的东西,也会替他们联络澳门饮水人,以便顺利进入广东交易,在等待的时间内,还会与他们交换最新的消息,上至官府最新的税收规定,下至每船货物的价钱浮动,他都了如指掌,正是一名无所不能的传奇商人。

听到这里,约翰就将双手摆动起来,温和地反驳:“不不不,我是一名旅行家。”

蒋小福很信服,因为他能孤身一人,乔装打扮,顺利跑到京城来,一定是很有旅行的经验了。

可是严鹤仍旧不放弃地给蒋小福介绍:“约翰走南闯北,收过茶叶,卖过丝绸,贩过皮毛……”

他是记着蒋小福要做生意的话,所以不免多讲一些。

这时约翰又摇了摇头:“这些都是谋生的手段,不是活着的目的,我喜欢走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风景。”

蒋小福听得似懂非懂,但觉得约翰兄台很有一种慈悲的风范,像庙里的高僧。

严鹤看向蒋小福,还要开口。

蒋小福就轻声制止了他:“你快闭嘴吧。”

约翰却没有再讲他那一套旅行家的想法,而是带来了严家的消息。

严家的大爷,也就是严鹤的大哥,被打了板子,再一次关进牢里去了。这本来算不得伤筋动骨,只要严家的底子还在,总能打点好放出来。可是严家的人——主要是严家大爷的娘——慌了神,只说这一切都是严鹤搞的鬼,与其他人毫无关系,实在是冤枉。

毓祥原本就心存怀疑,这下就肯定了是严鹤诚心栽赃,设局下套。

于是,毓祥又将严家大爷从牢里提出来,拷打一番,同时放话给严家,让他们交待严鹤的行踪。

严家当然是交待不出,哭天抹泪,哀求行贿,毓祥都不肯放人。双方好不容易交涉出结果,严家可谓是将家产双手奉上,而毓祥总算不再追究。

谁料那严家大爷经过这几回,又惊又恐,伤病交加,还耽误了医治,竟然瘫在床上起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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