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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小福(85)

作者: 活捉 阅读记录

这样的日子算得上平静闲适,然而蒋小福时常觉得自己好像生了病。

起先,他没有声张,一段时间后,他才告诉周麻子,请一个大夫来看看。要说症状,也不十分严重,只是时常觉得胸肋间有模糊的疼痛,像小鞭子轻轻一抽,或者针尖轻轻一戳,忍一忍,也就能好。有时候半夜睡不着,他也会感到心跳忽然很快,急促地跳上片刻,也渐渐就好了。

大夫看过之后,说身体并无毛病。

蒋小福不信,接连换了几位大夫看诊,结论却都一样。

“奇了怪了。”他对周麻子抱怨:“虽说不严重,可怎么就诊不出来呢?”

周麻子劝道:“那就是没事儿呗!大夫说了,不要忧虑,静养即可。”

蒋小福则认为这都是一帮庸医,他整天清闲无事,哪有什么忧虑,又何须静养呢?然而诊断不出来也没有办法,只好作罢。

又过一段时日,蒋小福的症状依旧,没有消退,也没有加重。

天气已经渐热了,他的长衫马褂都已穿不住,索性做绸衣绸裤的居家打扮,这样一来,就更不愿意出门了。

这晚繁星满空,他守着一壶香片坐在院子里吹风。

夏日晚上有一种特别的气味,大概是阳光下煨了整天的草木和花朵,受了夜风一吹,散发出来的味道。四周一片静谧,蒋小福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呼出来,感到有点寂寞。

这时候,周麻子提着明角灯过来:“小老板,今儿门房收了一封信,现在才送过来。”

蒋小福无所谓地接过来,一面拆信,一面道:“照个亮儿。”

周麻子将灯提高了一点,莹莹烛光下,蒋小福对着那份信,细细地看了许久。

信是严鹤写的。

他先是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因为太过惊心动魄,只好言简意赅地概括,蒋小福看得稀里糊涂,只知道他先是成功搞到了一批上好的广珐琅,随后与外来的船商做买卖,不知怎么又招惹了海盗,消失了一段时日,最后却又与海盗成了朋友。如今他要将一批品质最好的广珐琅带到京城来。

讲到这里,严鹤希望来京之后,借住在春景堂内,一方面,方便生意往来,另一方面,也看看蒋老板“风采依旧否”。

这封信的最后,严鹤特意说明了,绝不白住,赁资“但凭开口”。

蒋小福抬头对周麻子简短地说明道:“严六爷的信。他要进京了。”

周麻子答应一声,蒋小福低头用手指压着那封信,又看了一遍,这回他抬头笑了笑,又分享了一条见解:“他好像是发财了。”

送信的人,是严鹤身边的小厮阿良,他在送信时,也在门房处留下了自己留宿的地址。

翌日,蒋小福按着他留下的地址找到了他,双方一见面,蒋小福立刻惊讶道:“哟,这是阿良吗?”

他记忆中的阿良,是个长胳膊细腿的害羞孩子,眼前这个人,皮肤黝黑,肌肉结实,脸盘圆润,听了蒋小福这一问,怪不好意思地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蒋小福上下打量他,从面目眉眼中怎么也看不出是当初那个孩子,最后只能在长长的手脚中依稀分辨出一点儿影子。

惊讶完毕,蒋小福得出了结论:“这是跑码头,练出来了呀?”

阿良羞涩地一点头,连招呼带回答:“蒋老板您坐!您坐!做生意嘛,是到处跑!”

他这一开口,蒋小福才发现他成了个大烟嗓,又见他扯着粗厚的嗓子朝里间喊道:“来客人了。”

蒋小福坐下后,尚在消化阿良的变化,就见里面屋子里走出来一个扎粗辫子的女人,衣着朴素利落,却是大眼睛尖下巴的好相貌,这一见之下,蒋小福更加惊讶了:“呀!你……你不是曼娘吗?”

曼娘端着茶给他沏上,这才笑盈盈道:“蒋老板还记得我呀。”

蒋小福短时间内见到两位故人,又惊又喜,曼娘就站在他眼前,于是被他一把抓住了手:“真的是你呀!你怎么和阿良在一块儿呢?我记得你当初是要回家乡的?”

他这一车轱辘的话还没问完,阿良走过来,先将曼娘的手抽出来,然后朝蒋小福笑嘻嘻地说道:“蒋老板别着急,我慢慢儿讲给你听!”

曼娘斜了阿良一眼,依旧是笑盈盈的。

蒋小福茶也顾不上喝了:“那你快讲。”

原来当初曼娘打算回乡,一路南下,千辛万苦地走了几个月,走到家乡附近,却得知她出生的小村因为惹了藏匿白莲教的罪名,已经下狱的下狱,离乡的离乡,成了一片荒地。她原本就没有家人,只有一个亲戚在村里,如今想要找到,几乎是不可能。

正是为难的时候,祸不单行,她在途中又遇见了山匪,那山匪只是吃不饱饭的少年,恰好又是孤身一人,曼娘自然不肯就范,于是与那山匪搏斗起来,二人打得正酣,被上京途中的阿良遇见了。有阿良的帮助,这名山匪含恨败北,回山继续修炼去了,曼娘反正没有去处,干脆跟着阿良又来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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