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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之远[重生](327)

作者: 我怀 阅读记录

早起用早饭,云倏面色冷怠地下楼,正搬开门板的店家笑着打了声招呼:“道长昨夜睡得可好?”

云倏无意义地点了下头。

在窗边落座,筷子倒着在桌面笃了笃。拿热水烫着筷子,云倏冷淡撩起眼皮,热雾弥漫中看见阿一正坐在对面,眸底带笑,催他:“大师兄,还有多久好啊?”

“好了。”云倏将烫好的筷子掉个头,递过去。

筷子穿过,弥漫的热水雾汽冷凝,对面的人便消失不见了。

“……”

云倏静了许久,无甚表情地收回筷子。

日头渐升,镇子逐渐往复昨日的热闹,街边挑起连绵的摊子,来来往往过路的行人。

云倏并不饿,只是慢条斯理吃着阳春面,借以打发时间。街那头忽然传来叫卖桂花糖粥的敲梆声,云倏想起阿一最爱这类甜食,下意识抬眼寻去。

街边正巧有道熟人的身影过路。

也许是云倏乍抬起头,也许是他本人就引人注目,那道一直低头看路的身影也恰好抬眼,与他目光相对。

那人白发淡瞳,肤色在光线下苍白可见脉络,唯锁骨上有黑色月牙胎记,在纯粹的白中添上灼眼一笔。

……是一个很久没见过的熟人。

十七唯一的徒弟,流时。

云倏一眼便看出,他浑身煞气,已入魔许久的模样。

怪不得,出现在浮幽山附近。

流时也明显怔了怔,回过神,朝他恭敬地点点头,便低头继续混入人群中远离了。

流时想做什么?云倏难掩厌恶地蹙紧眉。阿一应该知道流时也加入了不渡界,以二人的修为,眼下的流时想伤阿一一根毫毛,都无异于天方夜谭。

况且……

云倏怔然垂眸,盯着碗里的汤底,里面只有他的影。

十七,是死于他剑下的。对方怨不到阿一头上。

汤面的热油渐渐凝结,他的影变得模糊。记忆里温润如玉的十七的面容,似乎也变得模糊了。

原是各人皆有各人的道,十七沿着他的道去了,流时也沿着自己的道走了。而他,不也正走在属于自己的道上?如此,各人皆无悔罢。可叹这个道理,他如今才明白。

这时,云倏瞳眸微微一缩,蓦地想起流时方才系在腰间的玄黑令牌。

那是不是,不渡界的邪修皆有的那块传送令牌?

无论那邪修身处何地,只消用那个令牌,便能瞬间回到不渡界?

不过……传送进去前,似乎必须先得到不渡界认可。

管他了,云倏打定主意,先随便找个邪修,「借」了再说。

——

过几日便是中秋,众邪修好不容易有个家,再加上最近界中风闻主上心情极差,便商议着当晚大办特办,学凡人搞个灯会,闹一闹才好。

不渡界中心之地,是有一处可比拟凡间京城的繁华城镇的。

街市上都已置备妥当,中秋还有几日,眼下就差把灯会的中心人物请来,让他瞧瞧可还有哪不满意的地方,他们便可无限次地改,直到他老人家满意为止。

只是派谁去请呢?

鉴于最近主上那张冷脸,长乩表示道门正集合搞事,自己事务实在繁忙。言弃则还待在清都山,乐不思蜀。自然,作为主上的干女儿,吹盏就这么不负众望地被推了出去。

作为知道得最多的那个人,吹盏一想起爹爹的脸,便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

不过也因为知道得最多,她也最担忧爹爹的精神状况。虽然爹爹面上,跟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

于是咬咬牙,吹盏连撒带泼地,从早晨菜园到夜里卧室,在爹爹耳边嗡嗡了一天一夜,终于把人请到了街市上散心,美其名曰「视察工作」。

这座繁华城镇是没名字的,大家平时都「那座城」「那座城」地称呼它。如今主上终于来视察了,居民们高兴地搬出笔墨纸砚,来请主上亲赐城名。

衣轻飏推辞不过,叹了口气。

咬着笔头,望着天,不禁想到“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的句子。既然浮生过短,大起大伏,未来之事不可预知,不如欢宴达旦,享乐当下。

于是提笔,写下「极乐城」三个大字。

众人都极捧场地叫好,当下便叫人临摹刻碑,将城名挂在城门上。

衣轻飏便象征性地在吹盏陪同下,在极乐城最繁华的几条大街上走了走。

吹盏一路指好吃好玩的给他看,衣轻飏连连点头。问他可有需改进的地方,却也连连点头。明显是心不在焉,兴致寥寥。

拐过一处街角,是一家红帐罗幔、外表极花哨的酒楼。衣轻飏眼皮一跳:“这是嘛?”

吹盏理所当然:“双修之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