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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徘徊之城(112)

作者: 吃素 阅读记录

“在这等我。”留下这句话,甘拭尘便将他赶下车独自离去。没告诉他去哪儿、去干什么、多长时间,黑狗也只好看着手表干等。

直到夜色完全降临,连商铺都开始安静,甘拭尘也没有回来。

因为又惹甜哥生气,所以不要我了吗?

黑狗不禁这样想。上次的答案再一次让甘拭尘冷落了他两天,黑狗想破头也不知道他到底不满在哪里。

重视甜哥的生命胜过自己,为自己认为值得的对象、心甘情愿在必要的时候为对方舍弃自己,是不对的吗?

在黑狗短短二十出头的人生里,甘拭尘是唯一对他亲切的人,是让他知道原来在笼中斗犬之外,自己还能有其他选择的人。

在他眼里,甘拭尘是老板,却不仅仅是老板,亦是他生命里唯一的“甜”哥。

所以到底是哪里不对?

黑狗掏出手机来,摸了下屏幕又揣回口袋。转而把手表贴在耳朵上,听指针行走的“嘀嗒”声,一次、两次——上千次。

一滴液体落在他脸上。

黑狗摸了一把,指尖略有些粘稠,昏暗中看不清楚,他凑近鼻尖闻了一闻:血腥味。抬头望上去,一柄长刀正垂在他头顶不远处。

隐于阴影中看不清脸的男人,站在围墙边上沉默地看着他。

黑狗的瞳孔在瞬间微微增大,立刻跳离原地拉开距离。作为武斗场拳手培养出对危险程度的判断,让他浑身如结了霜一般寒冷,心脏紧缩。

自己被观察了多久?

对方有多少次杀死自己的机会?

以前无论与多么疯狂的拳手对战,无论有多少次被打到失去意识濒临死亡,黑狗都不曾有过恐惧。因为每一场战斗都允许他做好准备,目标也永远就在眼前,就算自己的视线暂时捕捉不到,他也不必担心对手会离开这四方台与八角笼。

他会知道,危险就在那里,只在那里。

他要面对的永远是跟自己同时局限在同样空间里,具象的,能被感知的,在他生命中早已习以为常的暴力、疼痛、愤怒、嘶吼。

所以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死神的镰刀在毫无防备、无声无息间擦过后颈,是这样的恐怖。

刀尖提起来,对准了黑狗。

对方轻巧地落在地上,几乎听不到声音,黑狗看到他半边脸上的合金皮肤与电子眼。杀手缓慢地收回持刀手肘,下一刻却已经直刺到眼前。动作快到看不清,仿佛这中间移动的距离与时间被无形的手剪去了。

黑狗侧身躲避,刀身险险擦过他的鼻尖,即刻翻转向他脖颈切割而来。

旋切刀?!

长刀不是轻巧型武器,因重量和体积,若要在招式动作以及角度上为紧追目标而调整幅度,需要对自身与武器使用同时有极强的控制技巧。

甜哥?

黑狗唯一接触过使用旋切刀的对手,除了阿择就是甘拭尘,而阿择的刀法又是甘拭尘教的,仍未到达后者的精准与灵活。但黑狗根本来不及想为什么,本能地发动全部的技巧和战斗记忆,在刀光下寻找生路。

然而无论他如何奔逃躲闪,刀刃却始终贴着他的身体,对方似乎能够预知他所有的反应令他应接不暇。躲、躲、还是躲,那么既然来不及躲,不如——

长刀切入他的左肋下,黑狗扭转身体以右手单手握住刀刃,将手掌隔在刀与身体之间。一阵金属切割的刺耳声响和火花在他掌中闪现,他借助对方攻势的力道、依仗身高矮几分的差距侵入杀手胸前,身体一错,反手抓向对方衣领,同时提起膝盖。

但还手指没碰上衣料,左腕就被手掌抓住扭到身后,刀刃也已经追到了咽喉。

“想法很好,值得鼓励。”黑狗在耳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与语调。

甘拭尘撤了刀,翻看黑狗的右手——匆忙褪下来握在掌心的手表已经完全被切裂,废掉了。黑狗仍惊魂未定地大口喘着气,定定地看着他。甘拭尘把黑狗扶正,让他靠着自己,问道:“害怕了?”

他能闻到黑狗身上淡淡的汗,黑狗老实地点头。

“怕死,还是怕我?或者,都怕?”

黑狗又点头。在这以秒计算的短暂交锋中,甜哥能让自己来不及看一眼长相就头颅落地。

甘拭尘反而笑了:“这才正常。”说完拍拍他的肩膀,自己动手摘下脸上的遮盖物和无名指的金属外壳,将武器扔在一边,“你可以选择离开,只要嘴巴够严,我依然不会杀你。”

但黑狗还是快走几步追上去,走在他身侧。

甘拭尘扭头看他,他便握住对方的手臂,怕把自己扔下似的抓紧了。

甘拭尘轻声说:“我可给过你后悔的机会了。”抽出手臂把黑狗揽到怀里,摸他的脑袋,“好累,回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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