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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桥仙(23)

作者: 阮郎不归 阅读记录

江屏道:“这家白记蜡烛铺是总店,品种最多也最新,我们进去看看罢。”

吕黛道:“这么长的队,不知排到几时,还是算了罢。”

江屏拉着她走到队伍前面的一名青衣人旁边,拿出一锭银元宝,向他笑道:“小哥,我和拙荆还要赶船,麻烦你行个方便。”

对方爽快地接了银子,将位置让给他们,重新排队去了。

吕黛道:“你为何找他,不找别人?”

江屏道:“前面这几个人里,他衣着最朴素,我猜他是奉主人之命来买蜡烛的小厮,见有钱赚,才不在乎让主人多等一会儿呢。”

吕黛笑道:“郎君很会察言观色,揣摩人心。”

江屏摇着折扇,道:“娘子过奖,生意人的本能罢了。”

第十六章 无可厚非

蜡烛铺里人倒是不多,大概店家为了保持店内整洁有序,从容优雅的气氛,宁愿让客人在外面等着。

几个衣着艳丽的妇人围着一张圆桌挑选蜡烛,看见江屏走进来,一个个眼都直了。

小喜鹊牵着江屏的手,好像牵着一件令人艳羡的战利品,得意洋洋地走到那张桌旁。妇人们纷纷扭头,一面状若无事地交谈,一面借着旁边的镜子打量自己的仪容,不着痕迹地整理鬓发。

吕黛看了看桌上各式各样的蜡烛,拿起一个怀抱兔子,脚踏祥云的美人,问江屏:“郎君,这个姮娥好不好看?”

江屏瞧那蜡烛美人,脸庞莹润有光,眉目生动,做得十分精致,由衷地点了点头。

她又问:“那么,我与她谁更好看?”这话声音轻轻的,却足以让旁边的人听见。

小姑娘的心思,江屏了然于胸,乐得满足她,笑道:“娘子国色天香,漫说一个蜡烛美人,就是真正的姮娥也比不了。”

小喜鹊吃了蜜似地笑起来,旁边妇人酸得受不了,心里骂着不要脸的小娼妇,走开了。

吕黛挑了几只蜡烛,忽有一种被人盯住的感觉,转头巡视众人,并无异常。

“娘子,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走罢。”

逛到天黑,江屏带着她乘船游湖,船上彩灯环绕,纱幔垂落,映出绰绰人影。

满头珠翠的花娘弹着琵琶,咿咿唱着一支《留春令》:画屏天畔,梦回依约,十洲云水。手燃红笺寄人书,写无限伤春事……

吕黛摘了帷帽,笑嘻嘻地靠在江屏身上,就着他手中吃酒,吃得脸庞酡红,眼角春意欲流。圆光术将这一幕浮现在青碧色的茶面上,吕明湖神情淡漠地看着,想她小小精怪,道行尚浅,贪恋俗世的风花雪月也无可厚非。

扬手一泼,茶水化作绵绵细雨,自半空飘落,滋润着庭中花木。他又斟了一盏茶,慢慢啜着。

玩到一更天气,江屏扶着半醉的吕黛往回走,夜风吹来苍老的叫卖声:“糖芋苗,又香又甜的桂花糖芋苗!”

似有若无的甜香随着叫卖声飘过来,令人腹中馋虫蠢蠢欲动。吕黛要吃,江屏和她循声走到一座牌坊前,只见牌坊下亮着摇摇晃晃的一盏风灯,一名穿蓝布衫的老媪佝偻着身子,立在昏黄的灯光中摆摊叫卖。

两人走上前,江屏道:“婆婆,来两碗糖芋苗。”

“两位请坐,这就来!”老媪满脸堆笑,揭开锅盖,袅袅热气冒出来,桂花甜香愈发浓烈。

“好香的糖芋苗,给我也来一碗。”江屏身后响起一把清朗的男声,他转头看去,一名头戴儒巾,气宇轩昂的白衣男子仰首阔步走来,在旁边的小杌子上坐了。

老媪舀起满满一勺糖芋苗,熬得极是黏稠,盛在碗里,红彤彤的。吕黛咽了咽口水,正要伸手去接,被白衣男子抢先端走了。

吕黛蹙眉看着他,没好气道:“你这人怎么不知道先来后到?”

白衣男子不理她,拿勺子舀起一颗芋头,仔细看了看,惊叫道:“呀!你们看,这好像是只虫子!”

江屏和吕黛看他勺子里,果真是一只白白胖胖,长着两排细小触角的肉虫,再看自己碗里,好几只肉虫正在汤汁里蠕动。

江屏一阵恶心,转头便吐了起来。小喜鹊看着那些裹满红糖汁的虫子,又咽了下口水,到底忍住了没吃。

老媪脸色难看,瞪着白衣男子,厉声道:“你是何人?敢来坏我乐姥姥的生意!”

白衣男子站起身,拱手道:“在下白亦难,久闻乐姥姥大名,还请赐教!”说罢,手中折扇变成一柄弯刀,寒光凛冽,以雷霆之势向着老媪挥去。

刀风将桌子劈成两半,江屏急忙护着吕黛让到一边,只听铛的一声,老媪手持一双银箸,夹住了白衣男子的弯刀。白衣男子抬脚狠踹她胸口,她身子一缩,飞鸟一般腾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