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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桥仙(7)

作者: 阮郎不归 阅读记录

潦草的发髻配上华丽的步摇,不伦不类,好像小孩偷戴了大人的首饰。

吕明湖眼中碎光闪动,似乎在笑,摸了摸她的脑袋,道:“过来,我替你梳头。”

吕黛坐在镜前,看着自己的发在他指间分成几绺,盘结于顶成随云髻,再插上金步摇,果真相得益彰,光彩照人。

她眉欢眼笑地转过身,依恋地蹭着他的胸膛,她本就是依人的小鸟,何况他待她这样好。她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还想与他更亲近,最好肌肤相贴,就像双修的男女。

“明湖,双修滋味如何?你让我尝尝可好?”她脸上一派天真,撒娇的语气像在讨零嘴吃。

吕明湖一惊,推开她,肃容道:“你记住了,夫妻双修才是正道,其余都是苟合,有伤风化,不可为之。”

吕黛知道做人规矩多,男婚女嫁讲究门当户对,比如吕明湖是长乐宫掌教的高徒,只有蜀山掌门的女儿,抑或蓬莱岛主的女儿才配得上他。自己区区一只小喜鹊,做他的灵宠已是三生有幸,岂敢奢望做他的夫人?

既然他不屑苟合,双修是没指望了,她失落地垂下头,绞着手指,道:“知道了。”

本来也没放在心上,不想回到庐山,他便说什么男女有别,立下诸多规矩。不许衣衫不整,不许拉扯搂抱,入夜不许进他房中,不许……

吕黛自觉被他嫌弃,思来想去必是双修的话冒犯了他,心中懊恼又委屈。她不过是想和他亲近,何错之有?

她不守规矩,吕明湖便罚她抄经书,她最不耐烦写字,耍赖不抄,他便施法逼着她抄。他从来不会打骂她,却有的是法子制服她。

经书抄怕了,她不得不守规矩,每日对着他只可远观不可近玩,惆怅得羽毛脱落,尾巴都有些秃了。

一日,他帮子元真人修补山中的法阵,十分耗费心力,夜里睡得沉。她寻思着机不可失,等到子牌时分,潜入他房中。

月色朦胧,吕明湖躺在床上,严严实实地盖着被子。他这副皮囊,在美人众多的道门也是数一数二的,正应了那句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

吕黛伏在床边贪看他的睡颜,吸他呼出的气,不胜欢跃。他鬓边有一缕碎发,随着彼此呼吸轻颤,挠得她心痒痒,伸手归至耳后,手指滑过他的脸颊,停在唇边。

这双色若丹砂的薄唇,比太上老君的金丹更具惑力,她待要尝一尝,吕明湖睁开眼,清醒无比地看着她,唇间吐出两个字:“出去。”

明知他不喜欢,吕黛还是被这冷冰冰的两个字伤透了心,眼圈一红,泪水夺眶而出,转身变成喜鹊,飞回窝里,自此不再黏着他。

第五章 是劫是缘

莲花峰上有一眼温泉,周围几株合欢树,葱茏如盖,一年四季花开不断,香气霏霏成烟。她时常脱了衣服,赤条条地浸在泉水里,望着天上的浮云,想些有的没的。

变成人形,她也有了人的烦恼,有时觉得做人还不如做鸟快活。

那日多吃了几枚酒香果,便在水里睡着了,隐隐听见吕明湖的声音,吕黛,吕黛。他总是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不像他师兄孙颖,养了一只穿山甲,取名铁宝,整日阿宝阿宝叫得亲热。

倘若他也叫自己阿黛,该有多好啊。吕黛睁开眼,夜色已深,一轮皓月当空,月色水光上下映照,吕明湖背对着她立在树下。

他不愿看她,她的身子就这样不堪入目么?

吕黛撇了撇嘴,道:“有事么?”

“明日我要去蜀山,你当真不去?”玉箓大醮是道门三十年一度的盛会,今年在蜀山举行,前些日子他便说起这事,问她可要同去?

吕黛随他去过蓬莱的玉箓大醮,想来差不多,没什么意思,便说不去。

见他又来问,很有诚意的样子,眼珠一转,依然道:“不去。”

吕明湖沉默半晌,拂了拂肩头的落花,转身走过来。月光忽暗,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见他蹲下身,哗啦一声,从水中拽出她的胳膊。

“你做什么?”小喜鹊心若擂鼓,感觉泉水热得出奇,几乎将自己融化。

他不作声,明月钻出乌云,粼粼水光照着他清冷无暇的脸庞,她洁白玲珑的酮体,中间隔了一层轻纱般的雾气。吕明湖目不斜视,食指在她湿滑温热,新藕似的臂上写下一道符咒。

他指腹摩擦肌肤,酥麻的痒意爬遍全身,吕黛瞬也不瞬地看着他,脸庞通红,发梢滴水。

银光一闪,符咒隐入肌肤,吕明湖松开手,又转过身去,道:“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庐山。”

吕黛握着滚烫的小臂,怔怔地看着他飘然远去的背影,心从高空坠落,摔在冰面上,激起一股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