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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辞半阙踏歌行(151)

作者: 无韵诗 阅读记录

花知焕心头酸楚得紧,被这臭小子逼到了绝路。以肘覆面,伤心难抑制,只哽咽着说了个“好”,便再说不出话。

同是他乡沦落客,江千夜叹息一声,转过身去继续忙活。待把粥热好,水烧好放在床边,花知焕依旧一动未动。

“师父,我先回去了。明日亥时我来接你,你千万保重。”江千夜垂手立于床边。

“嗯。”花知焕低声应道。

江千夜依依不舍看了他一眼,转身出门,将木门关好,隐于黑暗中。

回到镖局,莫远歌还在灯下看书。开门的瞬间,莫远歌见他一身狼狈,连忙放下书过来:“怎么伤成这样?”

双手捧着江千夜的脸,细细查看他红肿的鼻头,明明满心担忧,却又忍不住想笑。

“别提了。”江千夜疲惫地将天阙剑丢在桌上,沮丧地道,“出门踩狗屎,放屁砸脚后跟。被野蜂蛰了。”

“你不是去练剑吗,怎么又被野蜂蛰?”莫远歌细细查看他身上,“别处还有伤么?”

“嗯。”江千夜累得不想说话,掏出花知焕给的药递给莫远歌,“屁股、腰都被蛰了,又痛又痒,帮我上药。”

莫远歌当即帮他脱衣,刚把衣衫褪到腰间,便见他已然结痂的腰又肿了一块,心疼不已:“你这伤上加伤,何时能好。”

江千夜精疲力尽地趴在床上,身子软成一滩水,困得睁不开眼,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天塌下来我也得先睡一觉……交给你了。”

莫远歌原本还想给他试试制好的练功器具,只得作罢:“睡吧,万事明天再说。”说完便轻轻给他伤口涂抹药膏。

药膏涂在伤口上,凉悠悠十分受用。江千夜舒爽地把头搁在莫远歌腿上,红罗帐暖,美人添香,他要融化在远哥温暖的手心了,慵懒地叹道:“啊~舒服。”

“好好睡。”莫远歌拉过被褥盖住他腰背,轻轻揉捏他胳膊,“我帮你揉一揉。”

“轻点。”

“嗯。”

第二日,江千夜试完器具,完美合身。他满意地看着手腕上的皮护腕:“待我壮些了,还得换。”

“自然。”莫远歌帮他解下护腰,看着他鼻子又忍俊不禁,“下午就在这院里练功。”上回扮丑被人嘲笑他都不高兴,若是被孩子们看到他这样,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江千夜噘嘴道:“不许笑话我。”

“我没笑。”莫远歌憋不住又笑了一下。

“你明明笑了,还狡辩!”

“哈哈哈……你的样子实在太好笑了~”莫远歌再也憋不住,捧腹大笑,换得那人半是娇嗔半是怒的一顿拳头。

戌时三刻,长青山已黑透,万物朦胧。江千夜推开木门,黑暗中听得他师父在咳嗽,连忙将包袱放下,点上油灯:“师父,你今日如何?”

昏暗的油灯照亮屋中情形。花知焕依旧一身黑,躺在床上虚弱地咳嗽,床边的稀粥和水都没动过。

江千夜见他情况更坏了,连忙过去。想帮忙又不知该做什么,局促地站在床前满脸担忧:“师父,你伤成这样又不吃不喝,怎么好得起来。我给你带了吃的和药,你吃些吧。”

花知焕捂着胸口,强忍胸腔中的翻腾:“咳咳……无事,先去练剑。”

江千夜“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身子直颤抖,脸红脖子粗,带着些许怒气:“你真当我是没心肝的白眼狼吗?你都这样了,叫我如何能安心练剑?!”

花知焕捂着胸口又剧烈咳嗽起来,一时说不出话。

“你不服药,不吃东西,我便不练剑!”江千夜抬眼看着他,不容置疑地道,“我把药和吃的拿过来就出去,亥时再回来。”

说完便将包袱丢在花知焕身边:“鸿安镖局的特效药,红瓶外用,蓝瓶内服。纸包里的吃食,我回来时若还剩下,我就再不来练剑。”

花知焕抬眼看他,只见江千夜眼神冰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推门而去。

江千夜走出门,抬眼看着漆黑的夜空,心里不是滋味。苦涩、酸楚、悲伤,一股劲的在心里翻滚。他身世凄惨,经历千难万险,看淡生死,早已豁达。但见这尚在泥泞里挣扎的人,不禁感同身受,他想救他,把他拉出泥坑。

他没去窥探师父,漫无目的地在林中乱走,脑子里想的全是他师父。直到亥时,他才回到木屋前。

“咚咚”轻扣门扉,轻声道:“师父,你好了么?我要进来了。”

“进来。”花知焕声音一如往常。

江千夜推门而进,他师父依旧躺在床上,不过身边的包袱打开了,一张浸了油的牛皮纸放在一旁,里面食物已经吃完。

江千夜脸色和缓了些,走到花知焕身边道:“师父,我知你遇到了难处。远哥说过,好好活着,天长日久,所有的恩怨都会消散的。我会听你话好好练剑。待我大仇得报,给你养老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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