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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死后小太子疯了(178)

作者: 道是无 阅读记录

教了十几年的学生,谋算没学会多少,果决一事上倒是胜过了他的先生。陆子溶如是想。

“嘱咐把守东宫各门的堂众,让他们盯着周围,如有信使立刻截了。”陆子溶吩咐。

他将大部分手下留在了东宫,只带几人随行,返回皇宫。

既然傅陵调了兵,那他便有不少事要做,如今已用了最后一颗「二十一」,争来的这些时日不知够不够。这样下去,或许甚至不能如前世那般平静地离世,而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若就此放弃,他就不是陆子溶了。

此时已是后半夜,回到皇宫,他先询问了傅阶在做什么。得知对方在乾元宫正殿尚未就寝,陆子溶便前去复命。

走到乾元宫门口时,他发现把守的侍卫竟有白忠,一个统领竟如底层兵士一样站岗。他来不及细问,只能先行入殿。

陆子溶从前是乾元宫的常客。年轻时他御前奏对,曾试探着向皇帝透露些许自己对收复齐地的看法,无奈傅治不置可否,也似乎从不插手这些事,只同他聊些天文地理诗书词赋。陆子溶并未隐藏才华,现在坊间流传的《绝尘集》里,还有不少是他在乾元宫的应制。

然而他始终看得清,傅治对这些并不真正感兴趣,只是无聊拿来解闷。能吸引他的,恐怕只有长生殿的仙人了。

如今重到故地,陆子溶眉头微蹙。只见原本庄严规整的乾元宫中,桌椅被移开,书架被翻空,连广口高腰瓷瓶都被推倒砸碎。傅阶歪在堂上唯一一把完好的椅子里,眼神空洞。吕不为跪在他脚边,正给他揉着腿。

陆子溶并未多问,上前一揖道:“回殿下,致尧堂已占据东宫,按殿下吩咐,将太子打了一顿。”

傅阶倏然抬头,眸光锐利,“你以为本王的命令是打他一顿?还是你对旧主下手,舍不得了?”

“牢房里一地的血,身上无一处完好,刺了字浇了酸水,等明日便烂透了。”

听闻此言,傅阶眼中凶光稍有收敛。他随手拍拍吕不为的头,“你明日随陆堂主同往东宫,瞧瞧太子的情形。”

接着又转向陆子溶,压低话音,字字狠厉:“陆子溶,你看清如今的局面。对待凉州是攻伐还是怀柔,全凭本王心意;而傅陵,千百年后史册上就是个忤逆不孝的废太子。既已是旧主,就收好无谓的怜悯……懂了么?”

陆子溶垂着眸子以示谦恭,此外再无旁的神情,似乎只是顺从地接受命令,不与自己相关。

“谨遵殿下之命。”他道。

将要告退时,他的目光在殿内凌乱中多停片刻,状似随意地试了句:“殿下可是要寻什么物件?致尧堂有几名堂众擅长搜寻,可用得上?”

“滚出去,”傅阶阴骘地扫他一眼,“明日一早便出发。”

陆子溶不动声色地退出大殿,正瞧见白忠领着手下经过,像是才巡查了一圈。

他凝眉片刻,忽然开口:“白统领,陆某正要找你——你为何亲自在此巡查?乾元宫可有异状?”

“不是……哎!”

白忠四下看看,招呼陆子溶避开大殿,来到稍远处的廊下。尽管如此,他请陆子溶坐下后,自己仍站在一旁。

“白统领,这是……”

白忠低声道:“我方才听你问搜寻的事,你猜得不错,殿下正在找玉玺呢!”

凡国之大典,颁布重要旨意时,皆须加盖代表皇权的玉玺。但傅治和旁人不同,不把玉玺安放在重兵把守之地,反而藏得无人知晓。

就连这件事,也是陆子溶在与傅治谈论诗文时,听对方无意间说出的。

“殿下到长生殿逼问玉玺所在,什么也问不出,只得命禁卫军在皇宫之中到处翻找。乾元宫是帝王寝宫,自然首当其冲。”

“至于我……不知为何,不大想见这些事,便称病回去躺着,又被那姓吕的抓了。殿下罚我和兵士们一同站岗护卫,这两日都得在这。”

白忠说得轻巧,陆子溶眼底却复杂翻涌。

倘若济王想要矫诏篡位,就必须找到那个玉玺;不然即便他能伪造传位的圣旨,也无法日后次次作伪。而傅治既然要藏,定不会轻易让他找到,就怕傅阶恼羞成怒,对傅治用什么手段……

以及,白忠为何要因此称病?

陆子溶心中大致有个猜测,但他无法在这时候验证。

陆子溶起身,手指挑一抹月光,落在对方肩膀轻拍,“这样罚人想来是为了折辱吧。济王殿下是禁卫军的主子,也不好明着不从。不过这两日天气寒凉,晚些时候我让致尧堂煮些热粥送来,给白统领和手下的弟兄暖暖身子。”

他也是近几个月来,才渐渐会说此番宽慰人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