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97)
咚咚咚咚,心跳异位,堵住喉咙与耳朵;呼吸交错,扑暖了唇周,却没淡化商宇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元灿霓不知道别人的初吻是否都绵长、深入又有劲,但她愿意把商宇给予的这一枚短促、干燥又轻淡的印触,称为她的初吻。
不完美,却是第一次,足以成为以后每一次的参照。
第35章
回忆一遍又一遍反刍, 总会不自觉加入矫饰和审视的部分。
时隔多年,已经变成独家记忆,不敢作为证据呈现在另一当事人面前。
包厢哄声掀顶, 足以震麻每个人的脑袋。
商宇抿一下唇, 似把那一枚短促的吻咽下肚子,而后笑容泛漫。
元灿霓怔怔低头看一眼仅剩那一口椰子糕,下意识没有再吃,会把吻抹掉似的。
“艹,就完了?那么快,男人怎么能那么快?”
许卓泓犹不知足, DV镜头几乎要怼到商宇脸上。
商宇虚蹬他一脚,扣住他的手腕, 挪开DV, 从镜头外讲:“我们回家, 你们也差不多散了吧。”
许卓泓当然不满, “怎么就散了,还没打烊啊;打烊还有下一场,不到天亮都不许回家。”
商宇满了一杯酒, 拎起豪气一饮而尽。
然后扯过元灿霓的衣袖,在众人嘘声中, 几乎是轻搡她离开包厢。
元灿霓给他拐走, 出到走廊,破天荒吐出一句:
“哥, 我要尿尿……”
她确定说的是叠词,不是文雅的“上厕所/洗手间”。理智仍未归位, 仅剩下本能。
商宇也是头一回听闻, 噗嗤一笑, 似化解不少紧张与尴尬。
“去吧,我在大门口外等你。”
元灿霓真上了一趟洗手间,伶仃立在洗手台的半身镜前。
嘴角果然沾着几粒可笑的椰蓉,她下意识要洗掉,指尖沾水猛然清醒。
像别人补口红似的欠身凑近镜子,用无名指指腹大费周章地一粒一粒沾掉。
女厕门口无声无息多了一道身影,看到她又像没看见她,直接飘进了隔间。
妒火未熄,元灿霓面对白映晗没有任何优越感。
商宇距高中毕业只有不足四个月时间,她委实揣摩不透此举深意。
拨开大门口的“粗粉条帘子”,寒意扑面,脸颊似乎陡然干燥。
商宇挨坐一根粗圆的交通防撞柱,指端多了一根烟,白烟如撒开一种微型渔网,捕获了冬风。
元灿霓心头一凛,莫名觉得他不是在反悔,就是在组织借口。
后来元灿霓跟别人接吻,在对方亲上之前会闭眼,享受情到深处的默契与自然。
她和商宇全然没有这种气氛,他像不闭上眼就亲不下去似的,也不怕亲歪了。
没叫人,元灿霓直接停在他面前。
商宇狠狠吸了两大口,往旁边垃圾桶掐掉,淡淡说“走吧”。
换下校服,酒味弥漫,商宇整个人多了几分成熟与可靠感,足以成为提线木偶的主人。
元灿霓像给他牵走魂魄,躯体只能木愣愣跟着走。
但愿他不要说话。
那一枚吻烫出一个水泡,四个月的时间足以自然消褪,不必忍痛刺破,淌一手脏水。
可能碍于司机在场,商宇在出租车上如她所愿,沉默到底。
在荔茵嘉园门口下车,两人各藏心事,各走各的,元灿霓有时小跑几步,才能与他并肩。
商宇后知后觉,转头扫她一眼,慢下脚步。
“哥……”元灿霓分不清自己结巴还是气喘,追着他,“我刚刚、吃了椰子糕。”
商宇脚步一顿,点头:“看到了。”
“刚刚、吃了椰子糕。”
“……”
商宇拉停脚步,元灿霓带惯性似的,“甩”了半圈,直接与他面对面。
冬风从两人间穿过,留下淡淡酒香,也许还有椰蓉味。
元灿霓往自己唇角点了点,望着他,“你这里,有椰蓉……”
气氛如霜降,尴尬暧昧,冻僵彼此。
商宇把她当镜子,目光不离,抹一下,白点仍在。
也许寒意僵化了理智归位速度,元灿霓挪近一步,情不自禁抬手用无名指指腹轻轻一揩——
椰蓉像冬雪轻盈降落。
十指连心,无名指尤为敏感,类似戴上戒指的轻触。
彼此眼眸中的对方都在微震。
元灿霓扭头,扔下一句“晚安”,撒腿便跑向元生忠家别墅的后门。
她第一次失眠是祭奠猝亡的母亲,第二次失眠,隐隐为无疾而终的吻提前进行了仪式。
周围掌声稀稀拉拉,将元灿霓吵回魂。
病友和家属们的目光有祝福也有艳羡。
康复科就像一个特殊的健身房,病友们目标一致,很容易产生惺惺相惜之感。
元灿霓松开商宇的腰,下意识躲开他的眼神,从脚到头打量他,似要检查他扎根是否稳当。